他舉起小手打招呼,白屏順手把他抱起,“三伢也好,倒是抱著比上回更敦實了。”
“成天吃好喝好,能不敦實麼?我娘說了,我們三個都隨了我爹的體格,耐摔打,不愛生病。”
有人陪自己說話,溫野菜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支稜起來。
“你怎麼想起過來了?家裡不忙?”
“家裡哪有一日不忙的,不過抽空來找你坐坐的時候還是有的,上回你不是讓我給你帶些繡樣子來麼?喏,都在這了。”
溫野菜當即笑開。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
說罷拿過一旁桌頭小案上的酥餅遞給白屏,“我爹去鎮上賣獵貨時帶回來的,紅豆餡的,你嘗嘗。”
白屏沒跟他客氣,拿出帕子擦擦手,繼而撿了一個吃起來。
“能給三伢吃麼?”
他問溫野菜。
溫野菜想了想道:“還是別給了,我娘說了,容易嗆嗓子。”
好在溫三伢不像別的孩子那麼饞,看見大人吃東西,哪怕從嘴裡摳出來也得瞧一眼。
白屏吃著紅豆酥餅,挪到溫野菜的身邊。
“這都是適合繡在荷包上式樣,你若是自己用,這牡丹紋就蠻好,不過你手生,怕是繡不好,要麼就繡幾道如意紋,也很拿得出手了。”
別看白屏與溫野菜關系近,擅長的事卻截然不同。
他裁衣繡花的本事,遠在溫野菜之上,否則溫野菜也不會央他教自己刺繡,順道帶來些繡樣了。
白屏起初覺得是溫野菜臥床養傷閑來無事,想縫個荷包再繡個花打發時間。
怎料這人翻弄了半天,把那些花兒草兒,還有蝴蝶金魚等全都看了一遍,竟還沒選出個合心意的。
“屏哥兒,你那有沒有簡單大氣一點的花樣?不要這些大紅大綠的。”
“簡單一點的?”白屏不解道:“那多不好看啊。”
白屏的審美有點偏向傳統哥兒,越豔麗越好。
“那樣的雖也有……可都是漢子用得多,我賣去鎮上的那些個荷包,聽聞都讓那些個書生什麼的買去了,他們最不喜花紅柳綠的,你總不會要送哪家漢子吧?”
他起初只是順口一說,誰能想到話一出口,溫野菜還真一副心虛模樣。
白屏恍然大悟,當場驚呼,“你……你真的要送漢子啊?”
溫野菜一把捂住他的嘴。
“你多少小聲些!”
白屏笑得肩膀打抖,好半天才求溫野菜撒了手。
他看了一眼多半不懂這些的溫三伢,貼著溫野菜低聲樂道:“夭壽咯,你溫野菜也有瞧上誰家漢子的一日!你過去不是總說,村裡沒有半個漢子能入你的眼,有好些還不如你個頭高呢!”
溫野菜強自鎮定道:“誰說送荷包就是看上人家了,我隨便送送不行麼?”
白屏以一種奇怪的神情看著他,“你若是想隨便送送,大可送別的,送荷包除了那個意思,還能有什麼意思?”
說罷他輕輕推了溫野菜一把,“咱倆誰跟誰,快同我說說,你究竟是要送給誰,我也好給你出出主意!”
溫野菜想及能給自己參謀的還真就只有白屏了,忖度半晌,索性心一橫承認道:“我要送的人……就是喻小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