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商枝手持藥鋤,一路埋頭苦挖。
這個時節可採收的草藥甚多,諸如麥冬、柴胡、連翹等,都是草醫手邊需常備的藥材。
在這之外,他和爺爺也會將一些多餘的且能賣上價格的藥材炮製好後,送去鎮上的藥鋪出售。
換來的銀錢被爺爺收進小錢匣子裡,說是留給他以後成親用。
想及此處,喻商枝的耳畔不禁又響起晨間爺爺說的話來。
他其實也能理解爺爺盼著他早日成家,實則是爹孃早逝,爺爺膝下唯有他一個孫兒,家中的日子太過寂寥了些。
不過喻商枝卻不想稀裡糊塗地和人結親,只聽媒婆上門說幾句天花亂墜的誇耀,再等相看時見上一面,如此便把往後餘生的幾十年都許了。
在他看來,這枕邊之人,還是彼此有所瞭解,兩情相悅的為最佳。
幾株草藥丟進簍子,喻商枝恍覺自己想遠了。
他暗暗搖頭,扶著膝蓋起身,繼續朝山內走去,期間還停下來採了不少菌子。
這條山道是早就跟爺爺走熟了的,路過的樹幹上還留有過去刻下的記號。
大約一個時辰過去,喻商枝身後的背簍已經沉甸甸地塞滿了,天色微微陰沉,有雨滴穿透頭明山下的雨已經下大了。
他遂將之前嫌礙事,甩到背後的鬥笠扯過來戴好,預備轉身下山。
“汪!汪!”
此時聽起來像是在不遠處的兩聲犬吠,令喻商枝猛地停下步子。
村裡養狗的人不少,帶狗上山的人卻不多,憶起喬梅說過的溫永福和溫野菜父子二人,今天進了山裡打獵,他疑心多半是溫家的獵狗。
那兩條獵狗生得肩高背直,威風凜凜,很是通人性。
按理說溫永福是打獵的老把式了,身邊有狗,不會出什麼差池。
然而喻商枝無端地心裡突突跳了兩下,不由地放慢了趕路的速度。
哪成想,片刻之後還真遇見了溫家父子倆。
尤其當注意到溫野菜是被溫永福揹著下山時,喻商枝當即便迎了上去。
“溫叔,菜哥兒這是受傷了?”
趴在父親背上的哥兒聞言抬起頭,傷口的疼痛令他面色發白,看清楚來人後,他詫異道:“喻商枝?你怎麼在這兒?”
“我來山上採藥。”喻商枝匆匆解釋一句,不懂為何溫野菜都傷得走不了路了,還有心思關心自己何故出現在此。
溫永福本是一臉焦急,見了喻商枝,方微有舒展。
“天大的造化,萬幸遇見喻小郎中你了,我家這哥兒一時不慎跌進山溝裡,怕是傷了骨頭,我還想著趕緊帶他下山,請喻老郎中來瞧。”
喻商枝一聽是傷了骨頭,登時肅起面容。
需知傷筋動骨一百天,這腿傷若是處理不當,落下病根就是一輩子的事。
“爺爺一早去了水磨村看診,那頭有好幾戶人家,又趕上雨勢漸大,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他想了想道:“假若溫叔你信得過我,我便先給菜哥兒簡單做些處理,晚些時候等爺爺回來再行定奪。”
“這有什麼信不過的,如此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