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略含了些好奇的視線,韋如風抬了抬手,“二位請。”
韋府乃是四品官員府邸的規制,比起過去在涼溪鎮錢府所見的雕樑畫棟,此處更顯古樸厚重。
進到待客的正堂,沒等多久,陶南呂和當歸便先趕到。
“陶老前輩。”
喻商枝和溫野菜雙雙起身見禮,陶南呂笑道:“想著你們安排好鋪子與家中事務也需要些時候,沒成想這麼快就到了。”
“既是為看診而來,自是越快越好,就是不知這病患……”
喻商枝一言未罷,便聽到不遠處一陣腳步聲傳來,有丫鬟通秉,說是夫郎到了。
這韋府中能被稱作夫郎的,自就是韋景林的夫郎柳寧。
年愈四十,卻看著並不富態,打扮地清雋,便是發髻上也不似那些大戶人家的夫人或是夫郎,恨不得堆成個花園子。
舉止如風,說話也灑脫,沒什麼架子。
兩方見了禮,柳寧瞧著喻商枝和溫野菜誇了兩遭。
轉而看清年年待的小木推車,面上顯露出笑意來。
“沒想到詹平府竟有這等能工巧匠,過去哪怕在京城,也沒見過這等新鮮物。”
得知這小木車乃是喻商枝親自繪制的圖紙,又尋木匠製作出來的後,柳寧對喻商枝愈發刮目相看了些。
只是這年輕的小郎中品性不差是一回事,醫術如何,又是另一回事了。
雖說自家老爺和陶先生都對這小郎中贊不絕口,但到底涉及親生女兒的病,柳寧很難不多慮些。
尤其這病,是連陶南呂這前任太醫院的一把手都沒有把握的,換了這麼個二十啷當的小郎中,難不成便能好了麼?
可左思右想,到底人已來了。
讓人拖家帶口,舟車勞頓地走這一趟,總該予以信任。
柳寧終究還是淺嘆了口氣,揮退了房中隨侍的眾人,只留了一個自己貼身的丫鬟,這才同喻商枝道:“想必喻郎中也已從陶先生口中得知,此番請您前來,乃是為了診治病患,而這所謂的病患……其實並非別人,而是小女如墨。”
而韋如墨的病症,說來格外吊詭。
簡而言之便是一年四季,均感惡寒,乃至盛夏依舊。
因這病症,韋如墨鬱郁寡歡,嗜臥少動,入夜卻難眠。
起初聽聞時喻商枝還設想不出那番景象,直到在柳寧的帶領下,同陶南呂一道往韋如墨所居之處去了後,方知情形已嚴重到什麼程度。
如今是四月的天氣,春末夏初,詹平府城又素來比周邊縣鎮都要幹熱一些。
可目之所及,韋如墨所住的房門上卻還掛著隆冬才用得上的厚實棉簾子,掀開之後,更是一股熱浪鋪面。
地面上點著的炭盆,正不斷地産生著熱氣,來往的丫鬟全都是滿頭大汗。
而韋如墨本人,則在這等境況下,還在屋內穿著夾襖,手裡還揣著手爐。
因患病多時,周身清減,襖子好似掛在身上一般搖搖晃晃。
柳寧給韋如墨介紹喻商枝後,便牽過女兒的手嘆道:“喻郎中,您也瞧見了,我家如墨這毛病是一年比一年嚴重,初時不過是夏日也不敢碰涼水,穿春秋天的衫子也不覺得熱,進了今年之後,哪怕外頭日頭高起,潑一杯水剎那間就能蒸幹,我家這姐兒還是喊冷。多少郎中瞧過,都是束手無策,虧得今年我家老爺調任至此,書信一封請了陶先生前來,而陶先生又舉薦了您。”
柳寧救女心切,連音調都不由得有些發顫。
“今日但求二位想辦法救救小女,她今年不過二八年華,著實受不得繼續這般磋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