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驅趕也就罷了,竟還有一些人面帶布巾,把一些流民捆了手腳,強行塞進似是關押囚犯的籠子裡。
難不成是這些個流民犯了事不成?
喻商枝眉頭緊鎖,把馬車停在了排隊進城等待查驗的隊伍後頭。
且停了沒一會兒,就發現出城的人遠比進城的要多。
他四下打量的模樣,引得旁邊一列趕馬車的漢子同他攀談道:“這位郎君,你也急著進城?看你這模樣,當是本來就住在城裡的。”
喻商枝轉過頭看他一眼,客氣道:“是了,先前送夫郎和孩子回老家走親戚,我急著回城做生意,就先回來了。”
“怪不得,你們走了有日子了吧?現今進城,可查得更嚴了,就咱們前頭這些,沒有個一炷香,怕是都不放人。不過若是出城,跑得倒都快得很。”
喻商枝見這漢子似乎知道地頗多,便有意同他攀談起來。
“確是走了七八日了,我們走的那日,還沒這麼麻煩。”
他指了指不遠處四處抓人的官兵,低聲問道:“那邊又是怎麼回事,大哥可知道?”
這漢子是個來往城內城外,專門趕車送人的,去了城外把客放下,一路空車回來,正愁沒人說話,見喻商枝送上門,忙不疊地一股腦往外倒。
“說來都是一碼事,你先前可聽說過,北邊那邊鬧疫病?”
喻商枝擺出略微茫然的模樣。
“略有耳聞,但不是說都是謠傳麼?”
漢子一拍大腿。
“什麼謠傳,現今八成是真的了,先前不讓流民進城,可總有那想辦法溜進去的,真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有敲暈進城的農戶,扒了衣服,拿了貨物,扮作進城賣貨的人的,還有繞著城牆一圈,找到狗洞鑽進去的。結果這些人進城之後,你猜怎麼著,開始死人了!”
喻商枝渾身一凜。
“死人了?”
漢子說到這裡,也面露些微恐慌。
“可不是,我雖然沒看見,可有些人真真看見了,說是那人走著走著,就在大街上倒下了,抽抽了幾回,直接蹬腿沒了。有人報了官,官差過來把人裹了帶走,再往後沒幾天,就開始抓城外的這幫流民了。”
喻商枝看向那些被塞進木籠的流民,其中不乏婦人、哥兒甚至孩童,當然更多的還是漢子,漢子身輕體健,能堅持到這裡的更多些。
“這些流民抓了去,衙門會給他們診治麼?”
漢子撇撇嘴,搖頭道:“那就不知道了,聽說這幫人也不會帶進城,就在城外圈了個塊地方,全都趕進去關著。”
聽起來像是簡單粗暴的隔離政策。
可若這麼幹,卻不命人前去診治,又與讓人自生自滅有何區別?
甚至這些流民在城外時,還是三兩聚集,接觸並不那麼密切。
等到真的被關在一起,反而更容易催始疫病大規模蔓延!
這等荒謬之策,果然像是他們壽安縣的草包縣令想出來的。
就在喻商枝打心眼裡質疑彭浩彭縣令時,這位草包縣令也正在縣衙之內忙著跳腳。
他的面前,正站著愁眉苦臉的縣丞、縣尉,還有一票大小吏目,桌子上則放著仵作的幾張驗屍結果。
這幾日,當街暴斃的流民已有七八人之多。
為了搞清楚他們的死因,彭浩索性命人把他們的屍體都帶回來,讓郎中和仵作一道檢視。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得知,這些人都是死於同一種怪病。
很有可能,就是先前謠傳的,蔓延北地,致使無數村落絕戶的疫病!
彭浩把茶盞重重擱回桌子上,呵斥面前眾多下屬道:“我讓你們抓流民,這都幾天了,還沒抓幹淨!你們給我解釋一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