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郭喬也沒想到自己只是幫喻商枝暫存了一日藥材罷了,卻得了這麼多東西。
也是因此才從常淩那裡得知,原來喻商枝一家子出身山野鄉村,先前是農戶。
他本來一心認為,喻商枝定然出自什麼杏林世家。
這般看來,或許是家道中落了也未可知。
再想及先前許廣對自己的提醒,據說喻商枝用的那套金針,像是宮裡頭的樣式。
許廣祖上出過太醫,現在家裡還有祖傳的金針,說法大致是可信的。
郭喬愈發對喻商枝不敢怠慢。
“不過舉手之勞罷了,哪裡好意思收這麼多東西。”
郭喬有心推拒,可常淩強調自己只是個辦事的僕役。
郭喬只好收下,轉而道:“改日我再上門拜會喻郎中。”
郭喬說到做到,沒過兩日,就攜著許廣一起來了喻氏醫館。
準備的禮品亦是有心,除卻慣有的點心、茶葉等,還有說是給溫野菜補身子的阿膠,給孩子的紅封等。
趁著醫館沒什麼病患,喻商枝將二人請到後堂喝茶,言談之間,難擴音及仁生堂。
郭喬和許廣在這縣城中經營醫館多年,對仁生堂的瞭解,遠比周瀾還要深。
喻商枝一邊品茶,一邊聽了一番仁生堂的舊事。
二人都一致感慨道:“昔日的任大老爺任長川,當真是個仁善之人,可惜好人不長命。”
許廣知道的更多些,旋即咂去舌尖的一根茶葉道:“據說這任長川、任長海並非一母同胞,任長海乃是後頭抬上來的繼室所出。”
世人總對繼室出的嫡子,或是庶出的孩子幾多偏見,可偶爾也有任長海這等人物,愈發坐實偏見。
喻商枝未多置喙,但也跟著唏噓幾句。
說完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三人不由提到現下仁生堂的境遇。
郭喬放下茶盞道:“任家被罰了銀子後,倒是老實多了,整個正月裡都很消停。”
許廣點了點頭,提起一件事。
“你我上回去彭大人府上看診,不還遇見任長海那廝了?當初那副模樣,八成是在彭大人那裡吃了癟。”
喻商枝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也算是好事一樁。現下城裡醫館再接診仁生堂的病患,他們總是沒話說了。”
郭、許二人聞言苦笑道:“話是這麼說沒錯,只是想及過去吾等的毫無作為,又和助紂為虐有何異,著實慚愧。”
喻商枝聞言道:“二位也是不得已為之,都是要靠這營生養家餬口的,各人有各人的難處。”
郭喬和許廣豈能不知這是寬慰之語,二人老臉漲紅。
最後還是許廣硬著頭皮,另起了一個話頭,說起了彭浩後宅賀雲母子之事。
對於這件事,喻商枝卻比對待仁生堂更上心些。
“二位前輩的意思是,彭大人對賀娘子難産的原因……有所疑慮?”
郭、許齊齊頷首,郭喬率先道:“沒錯,雖然彭大人未曾挑明,畢竟是後宅之事,不便公開言說,可呈給我們的食譜、藥方,顯然都是先前府上五夫人所用的。”
喻商枝並不知孔麥芽曾經無意間提醒過賀霄,他面容略凝重道:“那二位前輩可看出什麼端倪?”
許廣捋了捋胡須,嘆氣搖頭道:“其實我二人在後續為五夫人診治時,也覺得有不對勁之處,奈何這些食譜也好,藥方也罷,皆是毫無問題,挑不出半點錯處。就算真有人……必定是做得滴水不漏啊。”
三人交換了一個眼色,顯然都心中有數。
彭縣令後宅足足有一個正頭夫人,四個如夫人,就算正頭夫人是個賢良淑德的,那四個如夫人之前呢?
不互相使絆子,可以說是絕對不可能的。
喻商枝長睫微動,若有所思道:“我聽聞賀娘子過去在閨中時,雖是閨閣女子,養尊處優,體質卻絕稱不上孱弱。她而今又正值妙齡,彭大人……也是春秋鼎盛之際,按理說,不應當如此。假如有人以飲食、補藥等方式慢慢壞了她的身子,圖謀母子俱喪,一屍兩命,還做得天衣無縫,原因恐怕只有一個。”
郭喬和許廣循著喻商枝的話語一點點深思,許廣第一個反應過來,拍了一把椅子的扶手道:“原因只能在於,下手之人,亦是我等的同行!”
有了這層猜測,再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