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芳曉跟在後面裝模作樣,其實心裡對這些神佛之事全然無所敬畏。
直到不久之後,有小丫鬟匆匆來報,說是彭縣令從大牢裡提出來一個剛押進去的年輕郎中,說是什麼神醫,這會兒已經進了五夫人的屋子裡去了!
任芳曉手中的一串佛珠險些落地。
什麼年輕郎中,該不會是……那個姓喻的?
……
時間回到兩刻鐘之前,喻商枝正在牢房裡對著牆面出神。
時間已經過去一日兩夜,彭縣令遲遲沒有升堂。
他從獄卒的口中得知,這是因為彭縣令去了府城,始終未歸的緣故。
牢房陰冷,輕而易舉便凍透了他身上的長衫。
之前厚實的外袍早在入獄之初就被人扒走了,他緊了緊身上的棉被,總覺得再這麼下去,自己也離得風寒不遠。
這會兒已經過了晚間獄卒放飯、巡視的時間,按著昨日的觀察,這會兒他們應當都聚在值房裡閑聊。
所以當聽見有人朝這邊走的腳步聲時,喻商枝壓根沒轉身。
哪成想,獄卒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大串鑰匙碰撞出聲,竟是一把拉開了他的牢門。
喻商枝豁然轉身,就見獄卒丟進來一個包袱。
包袱落地,繩結散開,裡面赫然是自己的外袍。
獄卒的語氣還是和之前一樣頗有不耐煩之意,但相對而言,已經算是客氣了幾成了。
“你小子是個有運道的,也不知大人為何要單獨召見你,還讓你更衣後前往,說不準你這牢房也蹲到頭了。快些把自己收拾幹淨,就隨我們出去!”
在喻商枝愕然地注視下,甚至有人另外端進來了水盆和皂角,還有一把梳子。
除此之外,更是解開了他的手腳上的鐐銬。
這換了誰也猜不透情勢為何如此,喻商枝只好先適應了一些驟然輕鬆了的四肢,揉了揉有些磨破的手腕後,迅速拭面淨手,簡單地重新束發,最後披上外袍。
獄卒讓他從牢房裡出來,在光下站著,打量一番後道:“還算齊整,大人應當不會怪罪了,跟我們來吧。”
旁邊牢房裡的犯人們一陣躁動,誰也不知這個細皮嫩肉的小子何故剛進來就被放出去了!
他們怎麼沒有這等好運道?
從縣衙大牢到縣令府邸,路程並不遠。
喻商枝也已拿回了自己的藥箱。
離開大牢後,引路的獄卒就退下,換成一個捕快和兩個官差緊隨其後,大抵因為他名義上仍是嫌犯。
而前面走著的,則是一個管家打扮的人。
一路上,他提前告知喻商枝賀雲的情況,還囑咐道:“我不知道你的本事究竟如何,但既然大人召見你去,你便要拿出看家本事應對!我可告訴你,這會兒臨盆的雖只是個如夫人,那可是大人心尖上的人,肚子裡頭,是大人盼了許久的小少爺!”
喻商枝認真聽罷,心裡一陣意外。
沒想到自己遭人陷害,到頭來竟是因為這般緣故,得以暫離牢獄。
一行人很快來到彭府。
因賀雲難産,彭府之中所有人都神色凝重,來去匆匆。
到了後宅小院,喻商枝已能聞到寒風也吹不散的濃烈藥味。
此時距離賀雲破羊水已經過去將近六個時辰。
大部分的産婦,這會兒的産道都應當開得差不多了。
便是少數動靜慢的,根據情況喂下催産的湯藥,加之穩婆協助,亦能順利生産。
但這位五夫人的情況,顯然更棘手一些。
屋中,彭浩正在焦急等待喻商枝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