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合適的陰涼地後,一群人鋪了舊被單,在上面坐下來。
溫二妞頭一個揭開食盒,春菜餅子的鹹香味頓時湧出來,灌了一鼻子。
食盒底下還有些裁剪好的油紙,正好包著菜餅子吃,不至於弄得滿手油。
他們一人分了一個,溫野菜還往自己那個上面塞了滿滿一勺的辣椒。
溫二妞也愛吃辣,可也不敢加這麼多,看著都覺得嗓子冒煙。
“喻大哥,人家都說愛吃酸生小子,愛吃辣就生姐兒,愛吃甜就生哥兒,這話準不準?”
喻商枝搖頭:“這種俗話做不得準,好些人前幾個月愛吃辣,後幾個月愛吃酸,這要怎麼算?”
溫二妞想了想,也是。
其實以喻商枝的本事,是能透過把脈看出孩子性別的。
但他和溫野菜商量過了,不去理會這種事,越不知道,反而越有盼頭。
至於小娃娃的衣服,為圖喜慶,好多都是以紅色為主,誰都能穿。
這一頓午食,溫野菜帶來的十幾個菜餅子一個都沒剩。
空了的食盒和水罐就輕快多了,喻商枝提著把溫野菜送出去半段路,才叫了大旺和二旺繼續跟上,他自己轉身回了地頭。
兩天的勞作,四畝水田都完成了插秧。
由於每天早晨還要趕馬車送溫三伢去鎮上,第三日不用下地時,喻商枝從鎮上回來,忍不住又睡了個回籠覺。
他在睡夢裡便察覺到絲絲涼風,紮紮實實睡了個好覺。
醒來時才發現,原來是溫野菜一直坐在旁邊,時不時給他搖兩下蒲扇。
“天還沒那麼熱,受這個累做什麼。”
他坐起身,把蒲扇接到手,反過來給溫野菜扇了兩下。
那木頭的四葉風扇其實已經做好了,不過用起來時聲音太大,所以睡覺時候是用不成的。
“外頭有風沒太陽的時候你覺得不熱,這屋子裡就悶一些。我看你翻來覆去地睡不踏實,涼快了以後才安穩的。”
他放下手裡的針線筐,看向喻商枝道:“你睡時我一直在想,這麼天天早起送三伢去上學,也不是長久之計。正好最近各家插完了稻苗,不是要僱人來做澡豆?我尋思都是一個道理,咱們不如再僱個人,每日早晨趕車,下學時再去接回來,來回一趟,別的什麼都不用幹,一個月給個幾銀子就是。”
喻商枝覺得自己有點睡懵了,靠在床頭緩了一會兒道:“也好,這件事是長久的,我一個人確實忙不開。也就是這幾日沒趕上大清早有人來看診,下回若是撞上了,難免耽誤一頭。”
溫野菜不禁繼續道:“你看看你現在,又要顧著三伢上學,又要給人看診,還要下地、做飯。”
不算不知道,這一擺出來看,就是鐵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了。
喻商枝轉過身,從後面抱住自家夫郎。
“不過再辛苦小半年就是了,不算什麼。你過去一個人養家餬口,不也是這麼過來的,沒理由你行,我不行。況且家裡的活你也沒扔下,日日也沒閑著。”
溫野菜往後仰去,靠在喻商枝的身上。
入了夏,喻商枝是因為熱,他則是本來就體溫高,有孕之後更高。
兩個人湊在一起,簡直就像兩個湯婆子挨著,可誰也沒嫌棄誰。
“你可千萬別讓我閑著,除非等七八個月了,肚子大得走不動道,否則我就是在屋裡給孩子縫衣服,都是坐不住的。”
說到這裡,他突然抬頭問喻商枝道:“對了,讓你打聽有沒有人家養狗崽子,你打聽得怎麼樣了?”
喻商枝一怔,溫野菜看他這副模樣就猜到了結果,忍俊不禁道:“你是不是……忘了?”
喻商枝一臉懊喪,“這幾日太忙,還真給忘了,等我下回去井欄村,一定記得幫你問。”
溫野菜撐著腰直起身,“也不是什麼急事,正好你醒了,隨我一道出去,咱們今天晚上包薺菜餛飩吃。”
晚上的這頓餛飩鮮掉了一家人的舌頭,下學回來的溫三伢埋頭吃了一大碗。
家裡人都發現,自從他開始上學塾,飯量變大了,性格似乎也變得更愛說話了。
由於他年紀最小,學塾裡的學生倒是都挺照顧他。
如此,喻商枝和溫野菜也就沒什麼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