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雲書很是無奈,“你都多大的人了,還放紙鳶?”
錢雲禮不服道:“誰規定只有小娃娃能放紙鳶?”
兩姐弟一頓拌嘴,最後紙鳶還是拿來了,一共有三個。
錢雲書選了一個燕子的,帶著溫二妞一起去玩,錢雲禮選了自己最喜歡的老鷹,和進寶一同放,餘下一個蝴蝶的,則落在了喻商枝手裡。
喻商枝都忘記多久沒玩過這東西了,他輕輕抖了抖手中的蝴蝶紙鳶,突然也起了興致。
溫野菜也拿過紙鳶,細細欣賞,這錢府的紙鳶,果然比他們自己紮的,或是從大集上買的精緻多了。
“走,咱們也去放放看。”
喻商枝被溫野菜一把牽起手,朝著前面園子上的開闊之地走去。
他微微一怔,旋即含笑跟上,同時囑咐道:“你小心些,一會兒不要跑動。”
他們幾個人裡除了溫二妞,也都老大不小了,卻樂呵呵地在園子裡玩了個痛快。
喻商枝一直走動不停地放紙鳶,溫野菜看見他領口一圈都沁了薄汗,掏出手帕替他拭了拭。
這邊剛把飄蕩空中的紙鳶收回來沒多久,就有守在敞軒那邊的丫鬟來報,說是溫小公子已經寫完了題目,交給了穆夫子,竟是提前了不少時間。
幾人面帶驚喜,連忙把紙鳶遞給了府中下人,結伴往回走。
再度回到敞軒時,就見穆夫子已經手執溫三伢的試卷,認真地看起來。
錢雲禮看到這幅場景,就覺得腿肚子轉筋,以前他跟著穆夫子念書的時候,常常是一邊等待批閱,一邊伸著手等著挨板子。
他不禁往喻商枝的方向挪了幾步,小聲道:“恩公,你別看這老夫子慈眉善目,實則心狠著呢!若是三伢答得不如他意,怕是還要罵人!”
錢雲書恰好聽到這一句,輕飄飄道:“你當誰都和你一般,不學無術。”
“你!”錢雲禮氣得直哼哼。
溫家三人則已經習慣了他們的這般相處模式,在一旁見怪不怪地沉默。
溫三伢則因為終於又看到家裡人,不禁抬頭微微一笑。
穆夫子此時也看到了後半部分,末了,將紙張放回桌上,連聲感嘆,“極好!極好!”
錢雲禮一哆嗦,他怕不是耳朵出毛病了,竟然聽到穆夫子這般誇一個人!
以前他大姐那般優秀,最多也就得過類似“尚可”“不錯”的評價罷了。
穆秋山此時還沉浸在對於溫三伢天資的驚嘆之中,“你當真只在村塾中讀過半年的書?”
再次得到確認後,他將喻商枝夫夫叫上前來,直截了當地問道:“對於這個孩子,你們是如何打算的?”
喻商枝與溫野菜對視一眼,示意溫野菜這個長兄來回答。
溫野菜定了定神,答道:“我們自是依著三伢的想法來,他若想念書、科舉,我們便一路供下去。不求他日後金榜題名、飛黃騰達,只求莫要留下遺憾。”
穆秋山深深點頭,又道:“我知你們是有意將他送入青衿書院念書,只是你們家在鄉下,他年歲小不說,身子骨也不如尋常孩童硬朗,你們可捨得讓他獨自去縣城入學?”
喻商枝道:“先生放心,我們一家實則也有遷居縣城的打算,不過最遲也要再過上半年的光景。”
得知這小兩口日後打算在縣城開醫館,另外再做些別的營生後,穆秋山放下心來。
他現在是見才心喜,甚至當場便替溫三伢規劃起來。
“三伢聰敏、早慧,只需稍微點撥,足以一通百通,就是這一筆字,尚需打磨。依老夫看,你們遷居縣城之前,便先讓他入我的學塾,正一正底子,日後你們若要往縣城去,老夫親自給青衿書院寫一封舉薦信便可。”
他久未遇見如此優秀的學子,還只是這般年歲。
就算寒窗苦讀十年,也不過十五六歲罷了,可謂是羨煞旁人。
說到最後,穆秋山也有些激動。
“明年二月縣試,我覺得你們家三伢,可以下場一試!”
科舉考試中的童生試,指的是接連透過縣試、府試兩層考核的學子,又有“生員”之稱。
與透過即獲秀才功名,三年兩次的院試不同,縣試、府試兩場考試每年都會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