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思都在草鞋上,還要扶著藥箱,甚至沒注意到牛車不經意間已經趕到了村口。
溫家的牛車和樁子家的驢車剛好相遇,兩家客客氣氣地打招呼。
“樁子叔,樁子嬸,這是去集上賣豆腐?”
“可不是,特地多做了兩板,聽說今年趕集的人多著嘞。”
樁子樂呵呵地回應,樁子媳婦坐在後面,兩個兒子一左一右。
因為先前的事,她到現在見到喻商枝和溫野菜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們家的豆腐好吃,去了集市上定然賣得快,既然遇上了,要不兩家搭個夥,攤子擺一起?”
喻商枝剛說完,樁子就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
“若是如此,那真是我們家的福氣了!”
他們早知道溫家也要去鎮上賣東西,無論是驅蟲的藥煙還是可口的酸梅湯,定然都能招徠不少生意。
喻商枝卻笑道:“哪裡,是我們沾叔嬸的光,你們才是正經做生意的,我們不過湊個熱鬧。”
客氣話來回兩句,算是將這事定下。
出門在外,誰都喜歡和同村知根知底的人走在一塊。
於是接下來一路,兩家的板車也是一起走的。
中途喻商枝接過了趕車的鞭子,溫野菜樂得清閑,跳下車摘了一把狗尾巴草,轉過身給三個小的編兔子耳朵玩。
狗尾巴草毛茸茸的,溫二妞拿了兩根,使壞往溫三伢的後脖子掃,溫三伢癢得不行,一邊咯咯笑,一邊企圖伸手撓溫二妞的咯吱窩。
孔麥芽悶聲不響的,也拿了好些狗尾巴草擺弄。
沒過一會兒,溫野菜搞出了好幾只兔子頭,孔麥芽卻編出了一隻站在掌心裡的小狗。
身後傳來驚訝的呼聲,喻商枝見前面的路平坦無礙,才敢回頭瞅了一眼。
就見溫家三兄妹全都圍著那個小狗,“麥芽,你真厲害。”
就連溫野菜都感慨。
孔麥芽拘謹地笑了笑,“這是……以前我娘教給我的。”
她很少提自己的娘,喻商枝聽在耳朵裡,覺得她似乎對那個改嫁離開的女人並沒有什麼怨恨。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或許她也明白,都是生活所迫罷了。
溫野菜的把兔子頭下面的草莖捲成一個圓圈,給三個小的一人發了一個,可以戴在指頭上。
溫二妞又纏著孔麥芽讓她再編一個小狗,這樣就可以一個起名叫大旺,一個起名叫二旺。
過了一會兒,喻商枝察覺到溫野菜的身子貼上來,他的一隻手被拽過去,手指上也多了兩個迎風招展的兔耳朵。
喻商枝失笑,他好像從來沒有玩過這些小孩子的東西,但不得不說……
怪可愛的。
溫野菜的手指上也有一個,喻商枝看在眼裡,提醒他把戒指換到無名指。
溫野菜照著做了,卻有些不解,“為什麼要戴這裡,有什麼講究?”
顧及後面還有人,喻商枝壓低聲音同他簡單解釋。
溫野菜聽罷,看向兩對耳朵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那這個不成,等下次去了鎮上……”他也壓低聲音,“咱們去買一對銀的。”
聽到溫野菜用的是“咱們”,雖說都是老夫老夫了,但喻商枝還是沒來由地心情好。
板車不多時駛過了通往涼溪鎮的土路,轉去另一個方向。
吹來的風漸漸沒有了早晨的涼爽,溫野菜掏出兩把從家裡帶來的蒲扇,後面三個用一把,他也舉著一把給喻商枝和自己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