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六子也慌得很,說到底這事怪他娘,也怪他自己!
若不是他娘偷來了酸梅湯,自己又非得讓杜果多喝點,事情也不至於變成這樣。
他腦袋憨,想法也簡單,更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如今見杜果這副模樣,好似已經怕他死了一般。
“喻郎中,求求你,救救我家果哥兒和他肚子裡的孩子!”
喻商枝用袖子蹭了蹭額頭上的汗,現在要緊的是把杜果送回家,找個哥兒幫他檢視一下有沒有見紅。
他扶著膝蓋起了身,把這意思低聲同溫野菜說了,後者很快道:“我和屏哥兒先把果哥兒送回家,你回去取藥箱,晚點再來韓家。”
喻商枝點頭,這般安排是最好的。
“你過去之後,用韓家的灶燒些熱水,架個蒸鍋。”
溫野菜明白這是要給銀針消毒,應下來後就招呼著白屏,指使著六神無主的韓六子起身。
“愣著幹什麼!趕緊仔細著把你夫郎抱回家,擱在炕上好生躺著,商枝回去拿了藥箱再幫他診治!”
韓六子聞言趕緊讓杜果環住自己的脖子,把小夫郎捧在懷裡,步子都不敢邁大,急急忙忙往家走。
蔡百草也想跟上去,卻被曹秋水一把拉住,溫二妞也蹦起來指著她道:“你別想跑!秋水嬸子家的地生已經去喊村長了!”
蔡百草兩眼一黑,這若是村長來了,她還能落下好?
韓坎子也臊得恨不得挖個地方鑽進去,瞅準了大家都圍著自家婆娘罵,便想悄悄地溜走。
可曹秋水的男人王石頭早就守在那裡,一腳把他踹了回去。
“你家婆娘偷來的飲子,你難不成沒喝?遇見事倒想跑了,算什麼男人!”
於是一時間所有的唾沫星子都往韓坎子和蔡百草兩夫妻頭上落,至於那韓六子,說不準是真不知道酸梅湯是蔡百草偷的,眾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暫且沒罵他。
這邊溫二妞得了自家大哥臨走前的指示,雄赳赳氣昂昂地充當“溫家話事人”,摩拳擦掌地一定要給蔡百草好看。
另一邊,喻商枝回家拿了藥箱,又滿屋收攏了好些藥材。
溫三伢也跟進來幫忙,因為家裡只有他識字,所以木架上好些藥材都是他負責分類存放的。
這會兒喻商枝說什麼,他便趕緊找到拿出來,擱在單獨的油紙包裡包好。
“喻大哥,可是村裡有人得了急病?”
喻商枝應了一聲,但杜果是先兆流産,同小孩子一時也說不明白。
他帶著一堆東西風風火火地要走,臨出門前看到大旺和二旺,又改了主意。
思緒飛轉,他點了一下大旺的名字,“大旺,跟我一起走。”
大旺立刻豎起耳朵,搖了兩下尾巴,跟在了喻商枝身後。
可出了門後喻商枝卻沒讓它隨自己去韓家,而是指著家裡田地的方向說道:“大旺,你去地裡找二妞。”
大旺向來和成了精一樣,喻商枝毫不懷疑他絕對是聽懂了。
目送大旺朝著正確的村路狂奔而去,喻商枝把藥箱往上拽了拽,快步往韓家走去。
才一進門,就聽見裡頭韓六子慌慌張張地叫“果兒”,緊跟著是自家夫郎氣急的聲音。
“鬼叫什麼!果哥兒好端端的,你就開始叫魂了!當家的漢子一點主見都沒有,怪不得連夫郎都護不住,成天受婆母的氣!”
喻商枝無奈,也就是溫野菜這個直言快語的悍哥兒,有膽子在別人家裡罵漢子。
但不得不說,罵的實在很有道理。
來時的路上他就在想,明明三月時杜果過來問診,那時身強體健,並無大礙。
按理說就算是懷了身孕,也不至於如此小月份時就有滑胎之憂。
不過想及先前那回蔡百草的嘴臉與今日的做派,怕是平時也沒少給杜果氣受。
杜果又是個啞巴,很多事說不出,就只能憋在心裡,很容易鬱結傷身。
很多人的身體,其實就是在一天天的抑鬱裡被消磨地壞下去。
“菜哥兒,好像是喻郎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