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被夫人和大娘子瞅見少爺和金虎那票狐朋狗友一起遊蕩,八成少爺又要被關在佛堂裡抄經書。
“少爺,那金虎他……”
可惜還沒等他不太靈光的腦瓜子裡蹦出說辭,他家不省心的少爺就一個鯉魚打挺,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進寶,你看看剛才走過去的那個人是不是金虎!”
片刻後,進寶苦哈哈地跟在錢雲禮後面,去追不知為何被捕快領著往鎮署衙門去的一票人。
只是走著走著,他突然覺得裡面有個人的背影格外眼熟。
“小的當是誰,原來是錢少爺您,您怎麼今天有空往這邊逛?”
路就那麼寬,錢雲禮一路小跑,沒多久就被兩個捕快發現了。
若說錢員外是涼溪鎮的土皇帝,那錢小少爺就是涼溪鎮的太子爺。
兩個捕快見了他比見了親爹還高興,年長的捕快笑得魚尾紋都快夾上了眼珠子。
錢雲禮對鎮上這些小捕快沒什麼印象,人家對他笑臉相迎,他也只是倨傲地揚了揚下巴。
“這裡頭有我府上的人,他們可是犯了什麼事?”
此時金虎等人早就走了過來,齊齊對著錢雲禮呵腰,口稱少爺。
等直起身來時,才又後知後覺地想起什麼,一個個假惺惺地按著肚子。
這一幕落在錢雲禮眼中,令他奇怪不已。
“金虎,你們一個個這是怎麼了,鬧肚子了不成?”
兩個捕快意識到,這是一個難得能在錢少爺面前露臉的機會,當下爭先恐後地說出前因後果。
錢雲禮聽了一耳朵,壓根懶得看一眼後面的食肆掌櫃與什麼草醫郎中。
他搖著手裡華麗的摺扇,打了個呵欠道:“這點小事還要我府上這麼多人跟著去衙門?你們直接罰了那食肆不就成了。”
捕快似乎有些犯難,可看那神情,估摸著最後還是會答應,只是這會兒在思索如何料理食肆掌櫃和那個小郎中罷了。
站在錢雲禮面前的金虎本低著頭,這會兒更是在無人注意的地方揚起唇角。
今日能在街上遇到自家小少爺 ,著實是意外之喜,原本還需要去衙門費一番唾沫,如今怕是能輕而易舉就借衙門的刀廢了食肆的那顆老幫菜。
到時那個佔了好地方的鋪子空出來,正好可以讓給他相好一家。
其實若不是他相好哭著喊著非要這個鋪子,自己也犯不上領著人演這一出戲。
奈何他只是個府中小廝,若是有他舅舅的地位,就是明搶怕是也沒人敢說話。
金虎想到這裡,便將熾熱的眼神投在了錢雲禮身上。
從進府的那天他就意識到,只要抱緊這個小少爺的大腿,日後自己必定平步青雲!
可他看向了錢雲禮,錢雲禮卻沒看他。
金虎有些莫名其妙地循其的視線朝自己的身後看去,正對上那個多嘴多舌的小郎中一雙幽潭般的眼睛。
他冷冷一笑,這等小門小戶的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一個赤腳行醫的郎中罷了,在錢府面前,說他是隻螞蟻都是誇獎。
如今有錢雲禮替他撐腰,他有恃無恐,醞釀了一口唾沫正想沖這好似還不知道“害怕”為何物的小郎中啐去,忽然間,錢雲禮卻快步朝對方走了過去!
緊接著錢雲禮說的話,更像是一道驚雷,直直劈中金虎的腦門。
“原來您就是那個喻郎中!若不是進寶提醒,晚輩還認不出您,該死該死。恩公在上,請受雲禮一拜!”
恩公?
恩什麼公?
金虎這一剎那覺得自己有點聽不懂人話了。
不僅是金虎,在場的幾個錢府下人,還有那兩個捕快全都傻了眼。
眾目睽睽之下,錢雲禮頂著一張嬰兒肥未褪的小圓臉,沖著比他還高一個頭的喻商枝拜了下去。
而喻商枝則慌忙伸出手,扶住了錢雲禮的胳膊,口中說著“萬萬不可”。
金虎看在眼裡,覺得渾身都在冒冷汗,要知道錢雲禮這個混世魔王這輩子應當還沒對除了老爺、夫人、大娘子之外的第四個人這麼客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