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如喻商枝所願地戴上了銀鐲子,每一次抬手,腕上的那一圈銀亮都落入旁人的眼裡。
蘇翠芬把溫野菜當半個親哥兒,先前在屋裡時就問過,得知是喻商枝拿自己的錢給他添置的。
想到這裡,她就越看越覺得欣慰。
溫野菜有一手燒菜的好手藝,尤其是做野味,席上碗筷聲不住作響,嘗過的人都贊不絕口。
撇去許鵬這一家子,其實許百富家的人過去都和溫家打交道不多,此次受邀過來吃酒,這才見識了獵戶家的日子過得多麼好。
什麼野兔,竹雞,山裡的大魚,都在盆裡堆得冒了尖,就算是自家日日都能吃到油水的孩子,這會兒也吃得停不下嘴。
除了溫野菜的廚藝,喻商枝的酒量也令人頗感意外。
原本眾人瞧這小郎中看著像個斯文書生,說話也不似村野漢子那般粗聲粗氣,身子骨還比不上溫野菜硬朗,圍著他吃酒時,想著估計喝不了幾盅就該醉了。
畢竟這回席面上的酒可不是便宜的濁酒,酒氣要濃重許多。
可等了又等,喻商枝敬了一圈酒,卻是越喝眼睛越亮,其中毫無醺色。
見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驚異神色,喻商枝淡淡挑眉。
且不論他上一世酒量就不錯,雖極少喝酒,可從未醉過,就說這個時代釀出來的酒,純度也實在不夠看。
各家人見喝不倒喻商枝,便轉而去尋溫野菜。
溫野菜心情好,來者不拒,連幹數杯,結果沒多久就開始臉頰發紅 ,身形也搖晃起來。
喻商枝見狀,連忙上前幫他擋酒。
“我家阿野不勝酒力,大樹哥,這杯我代他喝。”
胡大樹故意道:“若是代他喝酒,一杯可就不夠了,你得喝兩杯才成。”
一旁的溫野菜聽了這話抬起頭,“我還沒醉,大樹哥,還是我和你喝!”
喝醉的人都愛說自己沒醉,喻商枝哭笑不得地扶了身旁人一把。
最後還是喻商枝替他喝了酒,滿滿兩杯,眼都不眨一下。
酒過三巡,天色已暗下來。
從黃昏開始的酒席,也已經進入了尾聲。
溫野菜早就被攙進了屋裡,喻商枝獨自在外頭招待完賓客,又把酒足飯飽的人們一一送出門。
大家出門前還少不得說幾句諸如“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之類的祝詞,喻商枝挨個謝過。
回到院子中,留下的都是來幫忙的婦人與哥兒。
不僅要收起桌凳,還要刷幹淨碗筷,還給各家。
喻商枝挽起袖子,打算上去幫把手,就被蘇翠芬一把攔住。
“哎呦,喻小子,這哪裡有你上手的份,今日是什麼日子你忘了不成?還不快進去陪著菜哥兒,外頭有我們呢,你什麼都不用管。”
後頭的劉大娘和白屏也都噙著笑。
喻商枝聽出這話裡話外的弦外之音,無奈地笑了笑。
與此同時,灶房裡的溫二妞也朝這邊喊道:“喻大哥,按你說的,解酒湯煮好了。”
蘇翠芬拍了喻商枝的後背,“快去吧。”
“那就麻煩諸位了。”喻商枝拱了拱手,禮數做足了才轉身。
溫二妞把熱騰騰的解酒湯端過來,後面的大鍋裡還燒著好些開水。
大旺和二旺趴在屋角,心滿意足地吃著剩菜剩饅頭,今晚對與它們兩個來說,也和過年差不多了。
喻商枝端著解酒湯進了屋,嗅到屋裡的酒氣,他也不禁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衣裳,果然也有味道。
搖了搖頭,挑起門簾步入臥房,溫野菜的外衣早前就被他脫了,這會兒正仰面躺在床上,一隻小臂抬起來擋著眼睛。
聽見腳步聲,他才睜開眼。
可惜頭暈得厲害,實在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