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直播間
消毒水的氣味像一層薄霧籠罩著醫院長廊,王小鳶攥著從便利店買的水果籃。
她按照老人給的病房號轉過拐角,卻在302病房門口驟然停步,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從裡面走出,中間那人戴著金絲眼鏡,公文包拉鏈上的金屬扣在走廊燈光下泛著冷光。
“這事兒必須保密。”男人壓低的聲音擦著王小鳶耳畔掠過,其中一人轉身時,她瞥見對方西裝內袋露出半截藍色資料夾,封皮上“生物科技”四個燙金字刺得她眼眶發燙。
三人的皮鞋聲在電梯間消失後,王小鳶才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
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裡,劉樂悅像一片褪色的紙鳶蜷縮在白色被褥間。
她往日整齊的馬尾鬆散地垂在枕畔,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呼吸輕得幾乎要被儀器的嗡鳴吞沒。
床頭的病歷卡被風掀起一角,王小鳶瞥見診斷欄寫著潦草的“待查”二字,而輸液管裡淡黃色的藥液正一滴一滴墜入透明的玻璃瓶。
“樂悅?”王小鳶把水果籃放在床頭櫃,金屬邊緣磕出輕響。
劉樂悅睫毛顫了顫,睜開的眼睛像蒙著水霧的玻璃珠,認出人後,幹裂的嘴唇動了動:“小鳶……”聲音沙啞得讓人心顫。
“你別說話,好好休息。”王小鳶伸手想撫平她皺起的眉頭,卻在觸及面板的瞬間僵住,那溫度低得驚人,彷彿握著一塊結霜的冰。
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主治醫生抱著厚厚一疊化驗單沖進來。
“同學,你是家屬嗎?”醫生推了推下滑的眼鏡。
“我們對患者進行了全套檢查,但所有資料都顯示異常。她的白細胞數量低得離譜,可炎症指標卻高得嚇人,這種矛盾的症狀……”
醫生突然頓住,喉結滾動了一下,“我們聯絡了全國的專家,暫時還沒有定論。”
監護儀的警報聲毫無預兆地響起,綠色的心跳曲線突然變成鋸齒狀的波紋。
劉樂悅的手指突然死死攥住王小鳶的手腕,瞳孔裡映著天花板慘白的燈光:“小鳶,那些人……他們說要我保密……”
她的聲音被劇烈的咳嗽撕裂,指縫間滲出暗紅的血沫,在王小鳶校服袖口暈開血跡。
護士們推著搶救車沖進病房的瞬間,王小鳶被擠到角落。
搶救室的門重重關上。
王小鳶靠在冰涼的牆壁上,望著自己袖口那片暗紅的血跡。
不知過了多久,搶救室的燈終於熄滅。
醫生疲憊地走出來,摘下口罩:“暫時脫離危險了,但情況依舊不容樂觀。這種症狀太奇怪了,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王小鳶道謝後,輕輕推開了病房的門。
劉樂悅躺在病床上,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
心電監護儀的綠光在她臉上明明滅滅,輸液管中的液體一滴一滴緩慢下落。
劉樂悅緩緩轉過頭,看到是王小鳶,她虛弱地動了動嘴唇,示意她靠近。
王小鳶急忙走到床邊,握住劉樂悅的手,那手依舊冰冷刺骨,沒有一絲溫度。
劉樂悅艱難地嚥了咽口水,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清:“小鳶……是有人害我……”王小鳶的心猛地一揪,湊近仔細聽著。
“前段時間,有幾個人找到我……說我成績好,還長得漂亮,讓我去做直播,講學習方法。”
劉樂悅頓了頓,劇烈地咳嗽起來,王小鳶趕緊輕輕拍著她的背,等她稍作平複後,她又接著說道,“他們說能賺很多錢,還能出名。我一開始拒絕了,我只想好好學習……”
“可他們不肯罷休,有一天放學,我走到一條偏僻的小巷裡,突然被人從後面捂住了口鼻……等我醒來,就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
劉樂悅的身體微微顫抖,眼神中充滿了恐懼,“他們說如果我不按照他們的要求去直播,就……就給我注射不明液體。我拒絕了,因為他們威脅我脫光衣服直播……然後,他們就……”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滴在枕頭上。
王小鳶緊緊握著劉樂悅的手,給她力量:“別怕,樂悅,我在這兒。後來呢?”
“他們強行給我注射了那東西……”劉樂悅哽咽著,“從那以後,我就感覺身體越來越不對勁,經常頭暈目眩,還會突然發燒、發冷。去醫院檢查,也查不出具體原因。我知道,我的病就是那不明液體導致的。”她的聲音充滿了絕望。
“那解藥呢?”王小鳶急切地問道。
“他們說,解藥只有一劑……”劉樂悅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繼續說下去,“只要我答應去直播脫衣服,還要和男人摸來摸去,他們就會把解藥給我。可我不想成為他們賺錢的工具……”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王小鳶的心中燃起一股怒火,這些人妄為人,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來威脅一個中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