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他的視線，夏愈雙眼一下子就紅了，彷彿要被嚇哭了，聲音顫抖不穩：“當初，嘉玉哥想讓你留在京市，又怕……怕你知道了不願意，所以，就讓我來出面的。”
一些回憶片段隨著他的話湧入了孫任的腦海裡，因高熱而疼痛的大腦成了臺徹底宕機的電腦，燒得完全停止了運轉。
“那之前——”
孫任竟不知從何開始追問，是該從劇組最早的視訊會議說起，還是從他手機裡存著的richard的作品集說起呢？
夏愈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哽了一聲，點了點頭。
“對外出面時都是我，但背地裡，是嘉玉哥在管，工作室負責的機械道路最原始的設計也是他。”
“那，那個工作室，我住的地方……”孫任手背上還插著吊瓶的針頭，不管不顧就要從兜裡掏手機，淩風趕緊摁住了他。
他聲音也哆嗦起來，喉嚨發緊，“我一開始加的好友呢？”
夏愈不敢看他，下巴微微顫抖著，點了點頭，“都是他。”
都是馮嘉玉……
“為什麼不告訴我！”
這句話孫任說得都累了，他的胃一陣陣抽痛起來，耳鳴如雷，他臉色鐵青望著他倆：
“你們都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的語氣裡滿是質問，不知為何，膽小怕事的夏愈從淩風身後站了出來，瞪著一雙大眼睛，嘴唇顫抖著說：“明明是你……”
“我？”
夏愈一臉不忿和委屈，結結巴巴地說：“對！明明就是你，你一直，不接受嘉玉哥的好意，他想要對你好，你，你又為什麼要那麼對他？”
突然聽到這樣的指控，孫任愣了半晌，“我，我怎麼對他了？”
夏愈的眼淚奪眶而出，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他緊咬著嘴唇，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開口說道：
“嘉玉哥他，他也沒有做錯什麼，你卻一直，一直拒絕他的好意，他怕你又離開，才讓我出面的，我也不想的……”
他怕自己又離開？
夏愈本身看起來就瘦弱不堪，風一吹都要倒似的，他這一哭，更是哭得梨花帶雨，任誰見了都不敢說重話，更別提孫任了，他連話都不敢說。
自己真的，對馮嘉玉很不好嗎？
孫任的眼神遊移不定，短短幾秒的時間裡，和馮嘉玉重逢以來的相處畫面，在他腦海裡快速地過了一遍。
“孫任，這事兒你真不能怪他們。”淩風也開口幫夏愈說話，“嘉玉跟我提過，他怕你知道了立馬就收拾家夥走人，畢竟你們之前的關系，好像不太妙。”
他的話倒是提醒了孫任。
在沒有原諒馮嘉玉之前，孫任的的確確將他推開了很多次。
要是那時的自己知道這一切都是馮嘉玉的，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離開。
想到這裡，孫任的心一陣陣抽痛起來，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病房裡安靜得只能聽見夏愈的哭聲，淩風神情略顯嚴肅，視線不停在兩人之間遊走，氣氛壓抑緊張。
孫任漸漸緩過神來，視線慢慢聚焦在夏愈被淚水打濕的臉，一種奇怪的想法，十分不合時宜地跳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