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錢，汪組長眉間的溝壑更加深邃了，說是愁容滿面也不為過。
他拍了拍孫任的肩膀，“不過咱也別操心太多，這個行業就這樣，指不定哪天專案黃了就不拍了，咱也不用再道具上下功夫了，想那麼多不值當，等問題出現了再想辦法解決吧，辦法總比困難多。”
“啊？專案黃了？”孫任不理解，“這還能半道兒喊停嗎？”
“哎，哥先給你打個預防針，在這個行業裡，一部電影能順順利利拍完上映，大夥兒都要燒高香了！”
汪銘離開後，孫任獨自一人坐在操作間，盯著桌面的機械手臂發呆。
金屬反射冷色的光芒，襯出了指骨處鋒利的稜角，表面的紋理細膩而精緻，按照美術指導的要求，後期還會做些磨損後的特殊效果，孫任都能想象出，它佩戴在人手上的帥氣效果。
要是專案黃了得多可惜啊……
那天和汪組長聊過後，孫任開始關心起楊崇來，好歹是個副導演，專案的情況他一定最清楚。
沒過幾天，趁孫任有半天休息的時間，楊崇主動把他喊去一個攝影基地。
孫任踏進如大型倉庫般的棚裡時，裡面正進行著拍攝。
“你們，這就開拍了？”
孫任疑惑看著周圍，棚裡場景一片綠幕，演員穿著動捕的衣服，也不講臺詞，只是簡單地走著位置，做一些大概的動作，擺在棚裡的道具是簡單的金屬支架拼接而成的方塊。
“沒呢，在做預拍攝呢。”楊崇招呼他來到監視器面前，畫面也全是最原始的動畫模型，演員和道具在顯示器裡只有簡單的輪廓。
“預拍攝？”孫任還從來沒聽說過這種形式。
楊崇細心跟他解釋，這部電影工作量大，時間緊任務重，先用最簡單的動捕cg拍攝個分鏡指令碼，真正拍攝時就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孫任曾經差一點邁上演員之路，多少了解一些拍攝的流程，但也沒聽太明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怎麼樣？在特道組幹的如何？”拍攝的間隙，楊崇和孫任在棚外抽煙閑聊。
“挺好的，每天都很充實，學了很多以前沒接觸的東西，很新奇。”
孫任掏出手機，給他看了眼參與製作的機械手臂，楊崇沖他豎了個大拇指，“汪銘也跟我說來著，他覺得你特適合幹特道這個工作，還問我能不能留住你呢，我說得看你自己的想法，哈哈。”
孫任笑了笑沒說話，兩人抽完一根煙後，又重新回到棚內，孫任注意到了鏡頭前長相青澀稚嫩的演員們。
“正式開拍時也是他們嗎？”
“不是。”楊崇搖頭，小聲說道：“他們只是臨時找來的。”
“臨時找的？”孫任又仔細瞧了瞧，“長得還都挺好看的。”
“嘿嘿，好看吧？都是電影學院在讀的大學生，趁著暑假過來實習的。”
在讀大學生……
孫任一愣，再望向那群青春活力的身影時，眼神裡多了一絲悵然。
“嗯，挺好的。”
場地裡青春洋溢的大學生按照指示走動著，時不時比劃著簡單動作。
孫任安靜地看著，突然開口問道：“所以最後，馮嘉玉會出演嗎？”
他的內心矛盾又糾結，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來。
楊崇神情複雜了一瞬，沉默了半晌才回答他：“他不來。”
得到這個回答，孫任驚訝發現，自己第一反應居然不是鬆了一口氣，而是淡淡的失落。
有什麼好失落的。
說出兩人再也不要見的人，不是自己嗎？
楊崇刻意將視線從監視器轉移到他的臉上，似乎很是好奇他對這件事的反應。
孫任察覺到了，嘴角硬生生扯出笑容。
“嗯，那可太好了，我可不想見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