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林凡快馬加鞭趕赴淮安,路途少歇,他不敢運功療傷,只怕自己稍一耽擱,錯過了去淮安送藥的時間,若是沒能將人救下,豈不是讓唐靈的苦心付諸東流。
林凡不怕死,可大丈夫千金一諾,只怕完成不了唐靈的重託,想起他臨走時信任的眼神,不由得緊咬牙關,勒馬狠命賓士。
他沿途已換了六七匹馬,日夜趕路,此時奔走在山林之中,跨下的白馬已跑了數十裡地,早已筋疲力盡,在林凡沒命般的鞭打催踢之下,逼得氣也喘不過來了,這時嘴邊已全是白沫,猛地裡前腿一軟,一聲哀嘶,跪倒在地。
林凡本來輕輕一躍,便能穩穩下馬,此時身上卻絲毫沒有力氣,連同馬一起“噗咚”摔倒在地,灰泥都灌進了嘴裡。
林凡只覺得身前生疼,“呸”的吐了一大口,見身旁白馬半睜著眼睛,口吐白沫,無論如何是不能騎了。
林凡皺眉搖了搖頭,翻過身仰頭望天,只覺天旋地轉,晴朗湛藍的高空萬裡無雲,像碧玉一樣澄澈,頭頂陽光刺眼,卻照得自己很是舒服,是那樣的溫暖,他閉上眼靜靜地享受這種感覺,不知不覺間沉沉睡了過去。
林凡猛然間轉醒,時天已漆黑,耳旁白馬一聲嘶鳴,正在一旁吃草,林凡心中一凜,在這種生死關頭怎能如此糊塗,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忙翻身躍上馬背。
星夜在荒山野嶺間亂走,肚子甚是饑餓,見路邊樹上生些野果,也不管有毒沒毒,就摘些果子充饑。
行了一夜,見道路越來越寬,翻過一個山崗,前方界碑上寫著“淮陽”二字,心中一喜,更是發狠往前趕路。
正在此時,林凡忽聽得前面傳來一陣快馬疾馳之聲,他們來得好快,只見八匹高頭大馬奔將過來,眨眼之間已旋風似的來到跟前。馬上八人伏腰勒韁,目光向林凡一掠,從他身邊直竄過去。
林凡在一照面中,已看出這八人武功不弱,心下思量:“這一夥人的馬上身法都是身負武功之人,他們在這山中出沒,難不成要去做什麼殺人放火的勾當。”
林凡一生俠義,正回頭要去瞧個明白,抬起的馬鞭卻僵在空中,心中一狠,淩空打了一個脆響,最終還是向淮安方向行去。
林凡進得淮陽城內,逢人便問:“哪裡是‘清淨院’?”眾人見他馬上佩劍,渾身血汙,哪敢多說一句話,都是遠遠躲開。
城門邊茶坊內坐了兩人,正自交談,聽聞外邊有人提到“清淨院”,一人回頭去看,向對面那人示意道:“劉大哥,你聽清那邊馬上的漢子說什麼嗎?”
說話此人正是少年徐守諾,他口中的“劉大哥”便是劉虹彥。左牧當夜尋到唐靈後,將唐靈要去燕京找“冰蘿蔔”的事告知了唐妙理,唐妙理每日派出十幾波人在數十裡外接應,今日輪到劉虹彥留在淮陽。
劉虹彥見此人形容委頓,衣衫破爛不堪,甚是可疑,拿起桌上佩劍,起身道:“守諾,過去看看。”
徐守諾抓起強弓,道了聲“好”。二人一前一後走出茶坊。
劉虹彥展臂攔在林凡身前,問道:“是你要找‘清淨院’?”
林凡見他衣裝整齊,讀書人模樣,喜道:“沒錯,閣下可是知道,煩請指點一二。”
劉虹彥沒好氣地道:“指點倒是不敢當。”手中“欺霜劍”刷的出鞘,向林凡左腿削去:“先下馬再說!”
林凡一驚,拉出左側“寒光劍”一擋,大力襲來,帶著他坐下馬“噠噠”向後退了兩步,怒道:“你幹什麼?”
劉虹彥見他佩劍精光四射,也自心驚,喝道:“看劍!”這次向他左肋刺去,要逼他下馬。
林凡雖有內傷,但招式仍在,手中“寒光劍”舞得颯颯作響,這幾下急劍,光華亂轉,霎時之間已將劉虹彥裹在一團劍光之中。
劉虹彥抵擋不住,連退了幾步。若在平日,林凡定會不容他緩出手來,此時氣喘力竭,胸口奇痛,正要說話,望見前方一支箭瞄準了這裡,忙抬起掌心道:“慢來,我是受唐靈之託,來,來……”話未說完,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竟從馬上摔下,昏了過去。
徐守諾之前並未出手,聽他提到唐靈,忙趕了過去,探他鼻息,只覺氣息微弱。劉虹彥搭上他手脈,道:好重的內傷。守諾,先將他帶回去。”徐守諾應了一聲,將他扛起,放在馬背上,牽馬回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林凡迷迷糊糊中只覺得有人給自己喂水,知覺恢複,頓時猛咳幾聲,將口中的水噴得前襟全是。
聽得有人溫柔地問道:“你醒了?”
他緩緩睜眼,見床邊坐著一紅衣女子,眉如新月,嘴似櫻桃,額前畫著一朵豔紅的梅花,明人,面容甚是美貌,她手中端著一個藥碗,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林凡如身在夢中,看得呆了,吃吃地道:“多謝……姑娘。”
“花姑娘你讓開,我有事要問他。”只聞一聲粗豪的聲音,林凡頭一偏,見屋中站滿了人床前,臉上一熱,暗道: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