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元修站到臺面,問臺下侍衛道:“有錘嗎?我和這位兄臺過兩手。”
朱棣笑道:“英雄怎能無趁手的兵器,囚牛,快將錘取來。”只見他身後左數第一人從蒲團上站起,順著山下石階走去,不一時便回,手中提了七八樣兵器。
唐靈見此人身高過丈,腰大數圍,面似淡金,疑有病容,腰間牌上刻著“一”字,顯然這九人當中,以他武功最高。
耿元修見他手提諸多兵刃,如若無物,不屑道:“太輕的兵器,我可用不慣。”
那人不說話,將其中一對雙錘丟了過去。
耿元修伸直胳膊就要去接,待雙錘飛至身前便覺來勢急勁,風聲呼響,一隻錘起碼得有百十來斤,被他隨手一揚就丟了過來,心中大驚之餘,又不好向旁逃開。
眼見錘已飛至眼前,只好運氣於雙臂,強行接錘,一握錘柄,頓覺大力襲來,手腕登時沉了下去,胸口一悶,嗓子一甜,硬生生的將這口鮮血咽回腹中。
那人見耿元修接住雙錘,重新坐回蒲團上。
蒲牢頷首道:“請!”為示禮讓,一手握住鐵鏈,一手輕輕搖動,並不先出手。
耿元修方才吃了那下暗虧,心中生出一股無名邪火,雙錘一合,發出“嗡”的一聲悶響,翻身向蒲牢砸了下來。
蒲牢見他出手,右手向前一送,流星錘向前丟出,當的一聲大響,火光四濺,正和耿元修雙錘撞在一起,耿元修後退兩步,剛才一擊,已知對方力大異常,心想:“這人好大的力氣!”
蒲牢足下紋絲不動,搖動流星錘,運錘如風,卷將過來。耿元修提氣一躍,腳尖點上錘頭,金錘舉起,就要向蒲牢頭上擊下。蒲牢右手向上一撩,那流星錘的錘頭向上飛回,砸向耿元修的後心。
耿元修眼看就要打到,忽然背後呼的一聲,當下不暇襲敵,先圖自救,扭腰轉身,右錘自左而右橫撩,又是當的一聲響,雙錘相碰,耿元修退在一旁,右手顫抖不止,心中又是氣,又是急。
袁振見他數招間已有敗象,又不好出言叫他回來。唐靈見那名叫蒲牢的漢子膽子極大,沒想到竟用了兩敗俱傷的打法。
蒲牢眼見耿元修稍有氣喘,陰沉沉地道:“我勸你還是快些下去吧。”
耿元修一聽,心中怒意上竄,喝道:“休要大言不慚,看錘!”
蒲牢松開左手,將錘頭丟在地上,右手握住鐵鏈,“嗯”的一聲悶哼,只見他臉上青筋暴起,衣服鼓得呼呼作響,手中一節節鐵鏈“嘣”、“嘣”、“嘣”、“嘣”……在內力催動之下,鼓成了一根鐵棍,氣貫雙足,喀喇一聲響,蹬碎了地下四塊方磚。
袁振見他腳底平白踏出兩個大坑,內力之強,自己也未必能勝得過他,不由為耿元修捏了一把冷汗。
耿元修離得最近,只覺身前蒲牢散發出的內力熱浪撲臉,汗毛都豎起來了,自知絕非敵手,卻仍緊緊握住雙錘,將錘柄捏得“咯咯”直響。
朱棣開口道:“你二位各憑本事,誰要是勝了,可隨意向我討要一樣東西。”唐靈聞言,心念一動。
蒲牢聽朱棣如此說,將流星錘高舉頭頂,方才軟綿綿的鐵鏈此刻握得像杆標槍一般。
耿元修卯足了勁,大喝一聲,硬著頭皮奮盡全身力氣,縱身而起,向下砸去。
蒲牢嘴角咧開,向上猛地揮出,又是“嘭”的一聲轟然巨響!
蒲牢望向躺倒在地的耿元修,將流星錘纏回腰間,轉身向朱棣一揖道:“回稟王爺,在下想要……”
朱棣見耿元修橫臥臺下,一動也不動了,面有氣惱之色,吩咐下人道:“快將那位兄弟抬下去醫治。”
對蒲牢斥道:“你僥幸勝了,那是人家故意讓你,不知好歹的東西,竟敢打傷了禦史,功過相抵,不予賞賜。”
蒲牢低頭稱“是”,訕訕坐了回去。
唐靈見朱棣神態倨傲,嘴上雖說不喜,卻眉梢顫動,顯然心中十分高興。
可惱了袁振身後的郝展鵬,郝展鵬大喝一聲道:“喂,方才使錘的,你且站住了,可是門縫裡看人,把我們都看扁了嗎?”
朱棣笑眯眯地對金顯貴道:“金大人,你我一見如故,別讓下人一時之爭,傷了和氣。”金顯貴忙道:“是,是。”
“既然這位兄弟有雅興,在下自當奉陪。”只見從第三個蒲團上站起一瘦弱男子,聲音陰柔地道:“在下嘲風,前來領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