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碧空如洗,陽光燦爛,正是個好天氣,趙囊又叫了三五個無賴,連同酒肆裡的小廝共十二人,切了兩大盤熟牛肉,在酒肆大堂中央聚酒。
這酒自辰時喝到了午時,少說也有兩個時辰,趙囊酒量甚好,到了此時方才有七分醉意,眼見周圍十二人中只剩下和自己要好的潑皮錢峻和黃球兒。
錢峻是個富家公子,家裡是開錢莊的,卻不學好,平日裡喜好廝混,吃喝嫖賭,拐騙一樣不少,是城東出名的無賴。有一日撞到了趙囊,二人志趣相投,大有相見恨晚之意,於私下接成了莫逆之交。
這黃球兒本名黃慶,因身材肥胖而被叫做“黃球兒”,此人沒什麼別本事,單單愛喝酒,肚子如水缸一般,混跡於城南,與趙囊不打不相識。
此次聚會又被三人雅稱為“揚州三霸小聚義”。趙囊既為東家,便做了“西霸天”;錢峻長於黃球兒,做了“東霸天”;黃球兒自稱為“南霸天”。
這趙囊眼看兩位好友都談笑自若,自己卻有些醉了,便起身道:“二位兄弟少歇,我到後邊取酒去。”
錢峻拉住他衣袖,笑道:“這桌上盡是好酒,趙囊你不會是要跑吧?”
一旁黃球兒忽然哈哈一笑,露出一口黃牙。
這黃球兒別的沒什麼出眾,單單是這笑聲極富有感染力,就像洪水沖開閘門似的“嘩”地一聲,讓人聽起來感覺很是不舒服。
趙囊聽聞黃球兒口中笑聲帶有嘲諷之意,心頭惱羞,臉上登時紅了,正要坐下悶頭再喝,門外一道長長的影子照到屋內,一頭戴鬥笠的白衣男子走了進來。
錢峻到底是生意人家,拍了拍趙囊,挑著眉毛道:“喂,你有生意來了。”
趙囊正心感煩悶,要將胸中的氣都撒出去,對門口那人吼道:“什麼狗屁生意!老子不做你的鳥生意,給老子滾!”
那人受了罵也不走,“噠噠……噠”,反倒邁步走進了屋中。
錢峻笑罵道:“你這廝是聾子?快快走了,莫要找打!”
那人面無表情的又向前走了兩步,黃球兒有些力氣,眼那人古怪,手握海碗用力向那人劈面打來,口中大喊一聲:“操!”
那人伸手輕飄飄的接住海碗,沉聲問道:“誰是趙囊?”
黃球兒心中嘀咕道:“我這一下少說也有幾十斤力氣,難不成我酒喝多了?”用力搖了搖頭,頭頸關節發出“咯咯咯”的響聲。
趙囊聽說那人要找自己,叫道:“老子就是,你要幹……?”“嘛”字還未說完,那人左手一抓,將他隔著桌子拖了過來,摔趴在地上。
錢峻看了,大喝一聲舉拳打來,黃球兒抱著凳子攔腰橫削,那人看都不看,左一拳右一腳,轉瞬之間將二人全部打翻在地。
趙囊一看不好,起身就勢要跑。那人手臂探出,一把薅住他後領,向後一拽,趙囊肥大的身子憑空飛起,“啪”的一聲摔倒在地,口中“哎哊”一聲叫喊。
那人左足踏在他胸前,摘掉鬥笠,冷冷的道:“你再跑啊!”
趙囊此時酒已醒了八分,見此人年紀不大,武功卻是這般高強,一時間也想不起是誰,忙抱緊雙拳,對那人求饒道:“大俠,大俠,你我二人素不相識,不知在哪裡得罪了您,何故要為難小人吶。”
那人卻道:“你沒惹我,可你惹了別人,我是受別人之託,來拿你試試刀。”
說著一拍桌子,裝著熟牛肉盤中一把亮閃閃的剔骨刀直上飛起,被那人一把握住,刀背“啪啪”的抽了趙囊兩個嘴巴。
趙囊緊閉雙眼,點頭哀求道:“大俠,饒……饒命啊!”
那人惡狠狠地道:“我混的是夾雲山,經營的是無本的買賣,你這身子倒是流油,大爺我兩天沒吃飯了,你這一身肥膘正好拿來做臊子。”
趙囊一聽就急了:“你!你要吃人?”
那人露出兩排雪亮的牙齒,道:“我王成什麼沒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