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勘司”隸屬秦廣殿七十五司之一,七十五司環建於“秦廣殿”周圍,各司宮殿鬥然相連,圍護主殿,形如眾星捧月之勢。司主各司其職,雖有排名先後,卻無高低貴賤之分。
“磨勘司”位於秦廣殿殿門正東,相鄰“引路司”與“都察司”,殿前高懸一塊打磨發亮的石鏡,上置楠木橫匾“磨勘司”。
“東方大地府”中不分白晝,十二個時辰皆有鬼差輪班當值,“往生臺”上有一黑一白兩個大沙漏,用以記錄時辰。
“秦廣殿”為陰司第一殿,更兼有七十五司在外防護,故而森嚴中透著一絲神秘。
黑夜之中,一道身影劃過“磨勘司”。唐靈伏在牆邊,見磨勘殿不甚大,舉目一望,便可見前方正廳。
唐靈縱身落地,飛身上前,貼牆而行,環顧左右,從側窗翻入廳中。
吹開火摺子,四周一照,見他房中東邊牆上掛了一幅畫,並無劉雄說的什麼花瓶。
唐靈徑上前去,舉起火折,仔細端詳那幅畫。
見畫軸上畫的是一名老僧在月下敲門化緣,旁邊配上一首詩:“閑居少鄰並,草徑入荒園。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過橋分野色,移石動雲根。暫去還來此,幽期不負言。”畫尾點綴些碎石草木,並無特殊之處。
唐靈知這首詩是賈島所寫的《題李凝幽居》,將手放在畫上,仔細摸索,心念一動,向畫中老僧敲門的位置上輕扣三下,那畫突然自然上收,後邊一塊石板跟著開啟,露出牆壁上一個方寸見許的凹洞,洞中放著一個條狀錦盒。
唐靈心中一喜,小心將錦盒取出,輕輕放在桌上,看著盒口開關上咬合住的兩枚鐵片,並沒有著急開啟,凝望片刻,心想:這劉雄既將錦盒藏在畫後密室,沒理由不上鎖,想來盒中定然有古怪。
在盤中拾起一個茶碗,用手指捏住杯口,稍一用力,掰下一塊碎瓷來,後退兩步,彈指向錦盒開口處一送。
“啪”的一聲輕響,錦盒蓋子向上彈開,同時十餘枚銀針向上激射而出,“嗖嗖嗖嗖……”的盡數插在棚頂之上,發出一連串極輕的聲響。
唐靈冷哼一聲,見盒中躺放著一柄扇子,折成一字型,正是自己的“梅花扇”,唐靈心道:這劉雄也是心機之輩,死的理所應當,若不是我早有防備,定會中了他的道。
扯過桌面白布,將扇子包了,放入懷內。
剛要抽身離去,門外一人高聲喝問道:“是誰?”跟著“喀喇”一聲,那人已破門而入,嘿”的一聲呼喝,一股掌風襲來。
唐靈見他來得甚快,當下掌力急轉,側身一掌拍出,手掌與他相交,唐靈後退兩步,那人身子直向後猛地橫飛出去,“嘩啦啦”一串亂響,也不知他撞碎了什麼東西。
“是什麼聲音?”
“什麼人那裡?”
“快去看看!”
……
“老胡?”
只聞外邊一陣呼叱聲,跟著腳步聲起,門外七八處燈光向這邊照來。
唐靈見有人來此,緩緩轉過身去,背對大門。
當前進門之人是個五十餘歲的男子,身著一身黑色長衫,腰間繫了一塊墨玉麒麟,見唐靈站在屋內,頓時一驚,向屋角看處,驚叫道:“老胡!”屋外跟著有七八人魚貫而進,見了地上“老胡”,都圍了過去。
那“老胡”見了眾人,手指著唐靈,怒目圓睜道:“他……他……”一句話還未說完,一口鮮血嘔出,噴得前襟鮮紅,鬍子上還掛著碎冰塊。
男子忙扣住他經脈,將自身真氣少許渡入他體內,抬頭望著唐靈背影,心中滿是驚愕:這胡國棟是“催行司”司主,一雙嵩陽掌掌力雄厚,怎會被震傷吐血,此人如此武功,究竟是誰?
屋中餘下八人皆是司主,男子起身問道:“不知尊駕在哪殿當差?擔任何職?今夜來我七十五司有何貴幹?”
“我大哥問你話,你是聾子嗎?”一人厲聲問道。說話此人名為李善,是“生死司”司主,李善素知胡國棟的能耐,見胡國棟眼中大有不甘之色,心道多半是此人暗處偷襲,是以口中帶有七分張狂。
他口中稱“大哥”之人正是方才救胡國棟的男子,名為蔣鐵艮,是七十五司第一司——“簽押司”司主。
餘下七人見唐靈不答,只道他怯了,其中一人道:“我們先將這狂徒抓起來,交給李老哥,進了‘生死司’,也不怕他不說。”
李善見說話此人是“索命司”司主龔昉,笑著道:“鬼帝命我等七十五司鎮守陰司,許久未曾動手,手藝都生疏了,正好拿他來祭我的這一對寶貝。”說著從身後拿出一對銀色短戟。
龔昉要去搶功,一手擋著李善,一邊傲然道:“殺雞焉用宰牛刀,且看我的。”說著拔出身後短劍,手挽劍花,縱身一躍,往唐靈後身刺來。
短劍遞至中途,唐靈緩緩轉過身來。
龔昉本要刺他身後“神道xue”與“心俞xue”,一招制敵,見他轉過身來,更是求之不得,手腕一轉,又是向前一挺,忽的望見他臉上厲鬼面具,腦海中猶如炸雷般響徹整個頭顱,口中來不及驚呼,手腕急呈下垂之勢,硬生生的收住短劍,“嘭”的一聲摔倒在唐靈面前,抬頭時滿臉是血,模樣狼狽不堪。
屋中人只能瞧見門口處,於屋內深處都看不太真切,不知龔昉將要刺到,為何又會摔倒在地。
李善嘀咕道:“這龔昉搞什麼鬼?”握了雙戟,墊步上前。
剛走兩步,只見唐靈從黑暗處緩步走出,李善霎時間望見唐靈臉上面具,失聲叫道:“厲……厲鬼!”門口眾人聞聽他話,抬頭一看,都是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兩步,蔣鐵艮心中也是一凜。
唐靈大袖一揮,冰冷道:“磨勘司司主劉雄圖謀不軌,意欲行刺‘楚江殿’楊閻君,吾特來查搜‘磨勘司’,阻攔之人皆為同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