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天幹物燥,小心火燭!”打更人手中提了一面銅鑼,腳下步履緩慢,從東邊正向中街走去,聲音一慢兩快,已是三更天了。
唐靈輕輕爬上將軍府外牆,露頭向牆內一看,見將軍府內甚大,前廳和後堂有座假山相隔,雖望不見後堂,但光是前廳景象,白石青木,修樹雕花,佈置得極是講究。
主廳內燈火通亮,門口擺著兩只大白石獅子,廳前還立有兩隊官兵,約莫四十餘人,個個腰挺背直,手持火把,將廳前一片空地照得通明。
唐靈離得既遠,方要翻牆進府,左側假山後有亮光照了過來。
唐靈縮頭看去,原來是一小隊官兵向這邊巡視而來。
唐靈見他們只有四人,從懷中取出四枚銅板,等那四人走近時,看準時機,手一揚,四枚銅板發出,四名衛兵登時倒地。
唐靈提氣躍入牆內,將他們小心拖到樹下,雙足一點,悄然躍上正廳屋簷,矮下身子伏在簷後,慢慢掀開一扇瓦片,放在旁邊,繼續揭瓦,只露出一個方寸見許的小孔,向廳內看去。
只見裡面是一座三開間的大廳,廳內站著十餘人,都是身穿鎧甲的將領。一人坐在正中大椅,背對自己,看不清相貌,其餘將領都是恭恭敬敬的,分成兩列,站在一邊。
這時廳門敞開,從外面匆匆走進一個五六十歲的男子,身材矮胖,身著黑色綢衫,一副鄉紳打扮,走到近前,向正座那人行起大禮來。
只聽那鄉紳跪拜道:“草民錢振業,見過黎大將軍。”
唐靈心道:“得來全不費工夫,此人果是那黎剛。”正想間,手中扣上兩枚銅錢。
只聽黎剛哼了一聲,手重重拍在桌上,沉聲喝道:“錢振業,你好大的膽子!”
錢振業身子猛的一顫,叩頭在地,不敢作聲。
黎剛隔了半晌,說道:“我此次奉皇帝諭旨來你梁州城駐防,你竟敢通敵!”
錢振業可是著實吃了一驚,一面叩頭,一面哆哆嗦嗦地道:“草民十代經商,一向本分,哪敢行這掉腦袋的事,還望大人明察。”
黎剛端起一盞茶杯,呼啦啦的喝了一口,問道:“我要梁州糧米十萬石,錦緞十萬匹,供應軍需,你有甚麼意見?”
錢振業聽他開口,登時如釋重負,直起身來,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冷汗,點頭道:“草民定當盡力,定當盡力。”
黎剛冷哼了一聲,將茶杯重重放到桌上,汁水灑了滿桌,兩旁站著的將領一齊尖刀“刷”的出鞘,刀光明晃晃的照在錢振業臉上。
錢振業怎受得了這等架勢,連忙叩頭道:“草民萬死不辭,萬死不辭!”
唐靈哼了一聲,心道:“好大的胃口。”
黎剛道:“這些小事情,就不用我率大軍幫你了吧?”
錢振業受驚嚇不淺,聽了他話,拼命叩頭,額角上都是鮮血,口中道:“不用,不用。”
黎剛哼了一聲,並不說話,錢振業更是拼命叩頭。
黎剛嘿嘿一笑,說道:“去吧!你這顆頭,暫時便留在脖頸上罷!”
錢振業又是叩頭謝過,站起身來,已是滿臉通紅,身上濕透,不敢去望黎剛,低頭倒退而出。
黎剛接著道:“叫於老來。”
一名軍士領命出去,不一時,帶了一個老者走了進來。
唐靈見這老者就是昨日見到的那五人之首,生怕他察覺了,悄悄將瓦片遮上,縮身退下,藏到一旁。
唐靈忽覺臉上一濕,向上一看,原來是天上落下雨點,心想也不能就此站著,於是徑向將軍府後堂尋去。
唐靈過了假山,鼻中嗅到一股花香,前方原來是一座花園,花園當中建了一座水池,水池旁燈火通明,池水依稀可見。
池中央還立著一個精雕的“二龍戲珠”噴泉,巨龍盤桓,金甲燦燦,雙龍出水,鳳尾掠波,龍口處銜著一枚鬥大的夜明珠,黑夜之中熠熠生輝,委實雄偉壯觀。
唐靈贊嘆之餘,貼著牆邊行走,過了花園,前方又見一座假山,原來假山後方才是後堂。
唐靈見後堂閣樓高聳,房屋林立,錯錯點點的。
轉眼間大雨傾瀉,嘩啦啦的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