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搬來一張板凳。
此刻她的力氣幾斤耗光,身上滿是血汙,胳膊上的紗布也在溢血,她精疲力竭下,打算先休息一會兒。
國破家亡,痛失所愛,比跌入谷底摔得粉身碎骨還痛苦百倍。
她今晚就要自縊。
黃泉路上,再與家人相逢。
至於紀杉,來生來世也不相見。
她衣冠不整,頭發亂蓬蓬的,身上血跡斑斑,像是亂葬崗裡爬出的鬼。
她踩上了凳子,如登高臺,步步維艱。
自縊的話,屍體會不會很醜?
想如是,她心有不忍,看著布條久久下不去手。
“不想死就算了。”
一道男聲劃破死寂。
但凡殿內不是剛多了具男屍,朱玟都不會往不幹淨的某些東西聯想。
她聞聲去尋,還被嚇了一激靈,站在凳上搖搖欲墜,彷彿身後便是萬丈懸崖。
就在要失去重心,往後倒去的前一秒,一道黑影破門而入,如閃電般迅疾,將她摟住。
她在半空中懸了幾圈,最終穩穩跌入硬挺的胸脯上。
“大膽!放下本公主!”
朱玟被面前的男子緊緊摟住,氣得大聲吼叫。
咚——
他果真鬆手了,她直接摔到了地上,痛得眉毛擰成一團,吃痛地揉著尾椎骨:“你瘋了嗎!”
“……卑職聽令,而已。”
男人還有些無辜?
朱玟氣不打一處來:“你到底是誰?”
看上去不似慶王的人,她不禁放鬆了警惕,卻還是氣鼓鼓的。
“卑職乃錦衣衛指揮僉事,王文元。”
“錦衣衛!”朱玟眼裡有絲雀躍:“父皇的人?”
“應該算是太子的人,殿下命卑職接走公主。”
“還不是一樣的……等等,你的意思是,皇兄還活著?”
“對。”
“但這兒怎麼辦?”朱玟心虛地指了指床上的紀杉。
“明天自有人處理。”
“行吧……快帶我離開此處,我要見皇兄。”
王文元似難為情,躊躇道:“外面水深火熱,恕卑職只得帶公主翻牆了。”
“我又不會功夫,怎麼翻牆?更何況那麼粗魯,才不要。”
“公主恕罪。”
朱玟似是猜到了,不及阻攔,便被王文元用刀背敲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