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王美蘭也不等江州答話,便道:“快,別擱外頭站著了,進屋喝口水。”
“不了,嫂子。”江州忙後退一步,拒絕道:“我就是來謝謝你們,要不是你家趙軍,我嬸也不能讓我叔下葬。”
江州此言一出,趙有財兩口子對視一眼,很默契地都沒說話。
因為這話沒法說,人家老兩口子的事,老太太怎麼說就怎麼是,你江州都沒權力做主。趙有財和王美蘭,這兩個外人,還能說什麼。
再說了,你上門感謝,有不拿東西的麼?
江州也感覺有些尷尬,訕訕一笑,道:“哥啊,明天早晨,我叔就出了。”
“啊,那我知道了。”趙有財一聽,就明白江州說的出,就是出殯,於是便道:“我跟你嫂子,我們一早就過去。”
“嗯。”江州點了下頭,又道:“明天早晨太早,你們還都得上班,所以等到時候,我就簡單安排一口吃的。完事兒,等晚上,擱我叔家院裡,我張羅幾桌,哥你們一家都來,我嬸說要好好謝謝你們。”
“啊,那行。”趙有財道:“到時候我們早點去,幫著你們忙活、忙活。”
這也是句客套話,可聽趙有財如此說,江州卻道:“不用,哥,到時候我上家來接你們。”
江州此言一出,王美蘭頓時眼前一亮。
誰家辦事,提前通知,到時有交情的,自行前往,這是規矩。
而且,不管是紅事、白事,只要是辦事,那家裡肯定都是忙的不可開交。
就現在的江州,作為老江家唯一能撐門面的人,他更得留在家裡招待賓客。
最關鍵的是,兩家都在一個屯子住著,就走幾步路的事,誰也不能走丟了,還至於親自上門來接麼?
但是,對屯裡人而言,這是一種莫大的尊敬。
屯長趙國峰,都沒有這個待遇。而就連貴為林場一把手的周春明,也不曾有過這樣的待遇。
如今,這樣的待遇臨到王美蘭的頭上,讓這一年來,日漸虛榮的王美蘭,心裡像抹了蜜一樣,甜滋滋的。
可趙有財卻不這樣想,他在一旁問江州道:“兄弟,你打算擺幾桌呀?”
“我嬸說了,她跟我叔在這屯子住一輩子,老親少故的,只要來送我叔,我們就招待。”
“哎呀!”趙有財聞言一驚,道:“那不得十來桌呀?”
“坐不下吧。”江州苦笑道:“我嬸說了,按二十桌準備,一會兒我還得借桌子、凳子去呢。”
這年頭吃席,一般都是以家庭為單位,隨一份禮,全家出動。像趙軍家,明天就是五口人全去。
“兄弟!”趙有財強忍著心中激動,對江州說:“那哥給你掌杓啊?正好明天場裡沒招待,中午做完大鍋飯,我就回來,幫你忙活!”
作為林場的大師傅,趙有財一向是很吃香的,林場職工誰家有個紅白喜事,都是請他掌杓,然後給他包點辛苦錢。
這老江家一擺就是二十桌,要忙活起來,可是不容易,到時候老江家肯定不會虧待他趙有財。
“大哥,這可不行。”江州搖頭,說道:“你們是我們老江家的恩人,明天你們一家人都得跟老太太一桌,我哪能讓你掌杓啊?”
趙有財聞言的一瞬間,那一顆急切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
等送走了江州,滿臉笑容的王美蘭一拍趙有財肩膀,道:“走,回家,我給你們爺四個切面條吃。”
趙有財也不說話,低著頭往院子裡走。見他這副樣子,王美蘭皺眉道:“你怎的了?怎蔫頭耷拉腦袋的呢?咱兒子越來越出息,咱家日子越過越好,你還一天比一天沒精神頭。這哪能行啊?你學學我,你看我一天多樂呵。”
王美蘭說完,見趙有財還是沒說話,頓時感覺好心情都被破壞了,當即沒好氣地說:“沒人管你了,我發現了,這家裡以後有事,還得指我兒子。你呀,要不行,就讓我兒子當家,你就像他們說的,退居二線得了!”
“啥玩意?他當家?”趙有財終於忍不住心中悲憤,低聲喝道:“我才四十五!我退什麼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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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