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妹和趙春聽完,就止不住地嘆氣,胡三妹雙手拎起麻袋,撐著麻袋口給趙春看,道:“你瞅瞅,花十塊錢買的羊羔子,這不白瞎了麼?”
老太太仔細大半輩子了,雖然聽說花的不是自己家錢,但也是心疼。
她心疼,周建軍更心疼,轉身就往西屋去了。
而此時婆媳倆也沒再理他,趙春往麻袋裡看了一眼,然後抬頭對胡三妹說:“行了,媽,這羊也死了,趕緊燜了吧。”
她孃家爹買的羊,她還能跟婆婆說什麼?
而且這時候天氣熱,肉什麼的都存不住,不做了吃,壞了就更心疼了。
“行。”胡三妹把麻袋往旁一放,對趙春說:“我做,閨女伱回屋吧。”
晚上,周春明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手裡還拎著兩瓶酒。雖然他是場領導,但在這屯裡屯親面前,他從不擺架子,就更別說自己親家來了。
這些天,周春明每天回來,吃晚飯的時候都得跟趙有財喝一杯。只是趙有財、周建軍第二天還得上山,頭一天晚上不能多喝,也就一直沒能盡興。
今天一回到家,剛進院子,還沒進屋呢,周春明就聞到了香味。
“羊肉!”周春明心中先是一喜,想到這是把豹子打著了,做誘餌的羊沒用了,才把它給燉了慶功的。
但是想到此處,周春明又覺得有些惋惜,就算把豹子打著了,也可以把羊給帶回來養著麼。那麼小就殺吃肉,這不白瞎了麼。
周春明拉門進屋,正在灶臺前攪雞蛋液的胡三妹隨口問了一句:“回來了。”
周春明往裡屋瞅了一眼,在他看來,這羊是親家花錢買的,人家想殺來吃,自己就不能說什麼,特別這還是在自己家。
所以,周春明把手裡的酒往上一提,問胡三妹說:“親家呢?我倆晚上好好喝點。”
“喝點兒行,別喝太多。”胡三妹搖頭道:“親家明天還得起早上山呢。”
“還上山……”周春明也沒多想,他知道趙有財喜歡打獵,心想可能是又在山裡看見了什麼獵物的蹤跡了。但他卻問胡三妹道:“哎,老蒯,那豹子呢?”
“啥?”
“土豹子!”周春明走到東屋,往屋裡看了看,不見有物,又出來對胡三妹說:“打著那豹子在哪兒呢?讓我看看,我活這麼大歲數,還沒看見過土豹子呢。”
豹子在東北很少見,比老虎還少,很多人只是聽說,但從未見到過。
“別吵吵。”胡三妹沖周春明一擠眼睛,皺眉道:“你怎哪壺不開提哪壺呢?那豹子跑了,沒打著,我看親家好像有點上火,你就當不知道,啥也別說,啥也別問。”
“啊!”周春明聞言一怔,但轉頭看著那冒著香氣的大鍋,又向胡三妹問道:“沒打著豹子,這怎還把羊給殺了呢?明天不還得打麼?”
“這羊是讓豹子給整死的,你就別問那麼多了,行不?”
“唉。”周春明聞言,嘆了口氣,搖頭往裡屋走去,邊走還邊小聲嘀咕:“今天晚上啊,我可得好好跟有財喝兩杯,要不他容易憋著火。”
晚飯的時候,燜羊肉、刺老芽攤雞蛋、清炒黃瓜香、大豆腐燉土豆,四道菜擺了一炕桌。
因為都是親戚,胡三妹、趙春也都圍坐在炕桌旁吃飯。能看得出來,周春明怕趙有財上火,緊著提杯勸酒,但趙有財好像沒事人一樣,酒正常喝,菜也不少吃。
反倒是周建軍,似乎比趙有財還鬱悶,端著酒杯,一口接一口的,趙春攔都攔不住。
第二天早晨起來,周建軍雖然醒酒了,但就覺得身上不舒服。
但沒辦法,吃完早飯還得跟著老丈人出門,先去老孫家,把他們家剩的那隻羊羔子又給買了下來。
“你看看,你看看。”孫家老頭指著翁婿倆離去的身影,對自己老伴說:“人家這老丈人多享福,到親家這兒住兩天,姑爺天天給殺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