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肢突然被人摟住，雪霽並未如願跌倒。
飛身而來的齊長寧扶雪霽站穩，撤手退開半步道：“小心。”
雪霽抿抿唇，勉強道：“多謝寧王殿下。”
“不必勉強。”齊長寧低聲道，“沒事的。”
沒事的……意思是就算驗出血痕，他也會維護自己？可雪霽不想再欠齊長寧人情，不想和他糾纏不清。
齊長寧轉身，當先走去。
極長的眼睫顫了顫，雪霽只有跟上去。
眾人讓開路，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仵作身邊，齊長寧道：“開始吧。”
眾目睽睽下，仵作拿起燭臺，仔仔細細檢查後道：“沒有血痕。”
“怎麼可能？”孟氏的人失聲道，一把奪走燭臺湊到眼前反複檢查：“方才她明明失態了！”
雪霽微微睜大眼睛，心中驚詫比孟氏的人更甚——自己明明是用這支燭臺刺死孟章的，其上怎會沒有血痕？
周遭響起淺淺議論聲，雪霽怔怔發呆，齊長寧耐心等待，直到孟氏的人再也找不出一絲可能面孔變得慘白，齊長寧方淡然開口：“現在便是沒有證據。”
“有……有的！”孟氏的人掙紮道，“還有馬蹄印！山林裡有新鮮的馬蹄印記，必然是她去林中拋屍！”
“我今早遇到寧王妃義妹跑馬歸來，”齊長寧道：“騎的是那匹照夜獅子白。”看向行宮雜役，齊長寧道：“你適才說看到寧王妃義妹從馬廄出來，可曾看到她騎的什麼馬？”
“白，白馬。”雜役根本不敢直視寧王，垂著頭結結巴巴道：“那匹最神駿的白馬，獅子白。”
“你可確定？”齊長寧追問道。
雜役道：“確，確定。”
齊長寧不理孟氏的人，直接向其他高門的人道：“照夜獅子白掌上的馬蹄鐵來自西戎沙漠以西的部族，花紋獨特與別不同，不會弄錯。諸公左右無事，不如一同往林間看看那些馬蹄印記，是否如他所說是寧王妃義妹騎獅子白留下的。”
雪霽的心揪了起來，她不能保證拋屍時沒有留下馬蹄印，可齊長寧力主去林間，她無法說不。
寧王殿下開口，高門諸人同樣無法說不，一行人浩浩蕩蕩同往林間。孟氏的人不情不願在前方帶路，雪霽越走越覺納罕：這路線並非自己拋屍的路線，不可能到達溪邊拋屍處，孟氏的人又是在哪裡發現孟章被野獸啃噬過的屍體的？
“就是這個。”孟氏的人指著地上一處道，“這是清晨留下的馬蹄印記，前面不遠就是發現孟章屍體的地方。”
那馬蹄印記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絕非來自西戎沙漠以西的獨特花紋。
“此非照夜獅子白的馬蹄印記。”齊長寧平靜道，“諸公回去後可去看看照夜獅子白的馬蹄。”
“我等相信寧王殿下的話。”事已至此，高門諸人必須作出表態，年紀最長的人向孟氏那人道：“孟氏此次太過粗疏莽撞，怎能在證據不足時便指寧王妃義妹為嫌兇？”
“不是證據不足。”齊長寧截住年長者的話，淡淡道：“是沒有證據。”
“寧王殿下說的是。”年長者恭恭敬敬道，“此事確是孟氏無理，理應向寧王妃義妹賠罪。”
“可若無人相邀，孟章為何要獨自前來林中？”孟氏的人看著雪霽，臉上尚有不服之色，掙紮不肯道歉：“此蹄印不是獅子白留下的，又是何人所留？”
“孟氏管教不嚴，孟章擅離行宮，那是你們孟氏的事情。”齊長寧語氣不變依然淡淡，氣勢卻一下子變得鋒銳無比：“然而汙衊寧王妃義妹是殺人嫌兇，孟氏欠我寧王府一個交代。”
孟氏的人瞬間將魏無相的任務忘到九霄雲外，兩股戰戰，向雪霽行大禮道歉。
雪霽受他大禮並不多說什麼，退向一旁。
“冤枉寧王妃義妹，只有輕飄飄幾句道歉？”齊長寧冷著一張臉，向孟氏的人道：“若是士族高門清譽被損，該當如何補救？”
孟氏的人咬咬牙，向雪霽躬身道：“孟氏在齊都近畿有兩處田莊，物産頗豐；連同廣陽郡、漁陽郡四間商肆，一同作為賠禮，萬望雪霽姑娘毋念前非，原諒則個。”
“田莊商肆作為賠禮，理所應當。”齊長寧臉色稍見緩和，言語仍逼人：“寧王妃義妹常駐齊都，不往近畿和廣陽、漁陽兩郡去，不能即時見證孟氏誠意。”
“孟氏此行帶有金、玉、古玩等物，”孟氏的人從牙縫中擠出一句：“願奉一箱金、一箱玉器、一箱古玩，聊表道歉誠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