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馬
聖體欠安的齊桓不見任何人,唯獨召見玉蘇阿,兩人相談甚歡,時有笑聲傳出殿外。
耆善大居次得皇帝另眼相看,宮裡宮外迅速傳出秋獮後便要立儲、儲君妃喜歡誰誰便是儲君的流言。
玉蘇阿陪齊桓說過話,出殿與卓沫目彙合,沿迴廊有說有笑地走著,被突然冒出的齊興治嚇了一跳。
“大狗熊,你想幹嘛?”玉蘇阿躲到卓沫目身後,橫眉立目道:“別過來,我不想見到你,哼。”
“秋獮在即,我想邀大居次去跑跑馬。”齊興治殷勤道,“雖不比西戎草原廣闊,但齊都北郊亦有一片草場,乘風策馬或可慰大居次思鄉之情。”
玉蘇阿原本打定主意,不管齊興治說什麼都要找出茬來,以報當日之仇。不想齊興治一開口,竟令她瞬間懷念起西戎的一切,怔怔不再言語。
眼見玉蘇阿愣住,齊興治大喜,知道精心策劃的出遊已經打動玉蘇阿的心,不由上前去拉玉蘇阿的手臂:“我為大居次準備了數匹良馬,大居次同我一起去挑選馬匹吧。”
“治王殿下請自重。”玉蘇阿還在發呆,卓沫目挺身擋住齊興治:“大居次乃月神轉世,未經允許凡人不可觸碰。”
齊興治正心神蕩漾卻被卓沫目阻止,揮手重重推開:“我和大居次說話,小小婢女插什麼嘴。”
卓沫目被推得跌跌撞撞退開兩步,玉蘇阿正要發怒,瞥眼見到齊長寧與齊盛安並肩走來。
“啊~”玉蘇阿尖叫一聲,拉著卓沫目向兩人跑去:“軍主救我!”
齊長寧凝目望去,看到兩名少女身後,齊興治傻呆呆佇立一臉茫然。
玉蘇阿跑到齊長寧身旁,緊緊拉住齊長寧的衣袖。齊盛安道:“六兄又做了什麼?”齊興治大踏步趕來:“十一弟說話小心些,莫要血口噴人。”
齊盛安正欲辯,齊長寧已對趕來的齊興治道:“父皇不見我等卻連日召見大居次,治王可想過,若大居次在父皇面前說些什麼,該當如何自處?”
齊興治大聲道:“我又沒做什麼,有什麼可怕的。”話雖如此卻停下腳步。
“軍主,”玉蘇阿往齊長寧身邊湊了湊,挽住齊長寧手臂貼上去:“他推了卓沫目,好兇。”
“只是推了一下?”齊盛安皺眉看向玉蘇阿,“六兄為什麼要推她?”
玉蘇阿一上來便挽住齊長寧手臂,夏日衣裳單薄,隔著薄薄絲綢能夠觸控到修長微隆的肌肉,站在他身邊能聞到雨後山林般的味道,而齊長寧任由她挽著並未抽手,是以玉蘇阿更加大膽地將健康豐滿的身體貼了上去。
玉蘇阿滿腦遐思,臉頰發燙,對齊盛安的詰問含混“嗯嗯”了兩聲。
齊興治斜眼看向齊盛安,“哼”了一聲。
齊盛安眉頭皺得更緊,還想再詢問玉蘇阿,卻聽齊長寧道:“既然無事,我送大居次回去。”
軍主居然主動提出送她回去?玉蘇阿一陣迷糊,抬頭正對上齊長寧深如夜色的眼眸,低聲詢問:“可好?”丁點兒猶豫都沒有,玉蘇阿連連點頭:“好!”
有齊長寧陪在身邊,玉蘇阿心中的快活滿溢位來,輕輕一個舞蹈旋轉,像只靈巧的小鳥一樣圍著齊長寧轉著圈歌唱:“在那遙遠的地方,銀色沙漠像海一樣,連線著藍天,從天上下來一位少年郎……”
齊長寧任由玉蘇阿圍繞舞蹈,並不勸阻她出格的行徑,堅定前行。
玉蘇阿停下歌唱,在齊長寧面前倒退行走,大膽又羞澀地開口道:“軍主可曾聽過這首歌謠?”這是她用西戎最常見小調唱出的心聲,她期盼齊長寧知曉:很久以前隔著千裡之遙,兩人在瀚海銀沙中宿命般的遇見。
“在西戎聽過這首曲調。”齊長寧的聲音溫和平穩,步履不停,“吟遊歌者唱‘正如古老諺語說的那樣,有時耳朵先於眼睛愛上一個姑娘。’”
那是吟遊歌者稱贊“心上花”美貌的歌謠,軍主聽到了!玉蘇阿寶石一樣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望著齊長寧:“軍主覺得吟遊歌者唱得怎麼樣?”
齊長寧言簡意賅道:“很好。”聽到這首歌謠時,齊盛安正在眼眸閃閃地訴說“飛鷹”有多麼好,齊長寧想:十一說得遠遠不夠,她的好豈能數盡。
玉蘇阿面色緋紅:“軍主喜歡那首歌嗎?”
“喜歡。”齊長寧眼中閃動溫柔的光。正如古老諺語說的那樣,有時耳朵先於眼睛愛上一個姑娘,在他還不知道她是她的時候,已於邊陲小鎮的陋巷中聆聽過仙樂一般的半闕天人授夢曲,宿命般的邂逅,是他斬不斷的魂牽夢縈。
發出一聲歡呼,玉蘇阿的歡喜再也無法遮掩,在齊長寧面前舉起手臂曼舞旋轉。
偏殿就在前方,雪霽就在裡面,齊長寧加快了步伐。
“小骷髏,我回來啦。”玉蘇阿興奮的聲音從迴廊傳到殿內,“是軍主送我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