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客氣氣跟卿月他們說完話,他的目光又轉向了護衛小隊長,笑道:“中房那邊定房的壯士已經去瞧過了,想來他認得路,小人遣個夥計跟著,您若是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吩咐他,怠慢之處,還望您海涵。”
隊長點點頭,倒是沒想為難一個小夥計,他笑著回道:“你說的哪裡話,有人領路就行,你且領老爺、小姐、公子上樓吧!”
“好嘞!”小夥計最喜歡這種大方又不會作妖的客人,躬身給隊長行了一個禮,便樂呵呵請卿月他們上樓。
卿月面上始終保持著淺淡的笑容,看上去就是個恬靜溫柔的閨中嬌小姐,不太引人注目,對外的交際都是明堂叔和護衛隊長在周旋。
上樓前,她隱晦地看了護衛隊長一眼,與他交流了一個眼神才轉身上樓。
四間上房緊挨在一處,很是方便。
夥計介紹完房間,領了卿月幾人的吩咐就下樓忙活了。
廊道無人,明堂叔與寶山叔回了自己的房間,顏朗還不想回房便跟在卿月的聖女進了她和清枝的屋。
屋門一關,隔絕了內外,他警惕的精神才能得到短暫的放鬆,一杯茶下肚,忍不住說道:“月兒,玉封城是前朝的國都,聽聞有許多從前朝遺留下來的樂子,吃食什麼的也很有特色,路上我也觀察了路邊的商販,確實有點意思,不如我們住兩天好好逛一逛再繼續北上吧!反正也只剩下半個月的行程了,你看如何?”
“不如何。”
趕一天路本就很累了,好不容易在客棧住下,卿月可不想跟顏朗討論什麼吃喝玩樂。
她只想早點洗漱睡覺,養精蓄銳,便道:“我們此行是為了正事,不是遊玩,同行人裡還有陛下的耳目,別以為相伴一個月就是兄弟了,我們做什麼事,吃了什麼,說了什麼,估計都按日呈送到陛下案上。”
顏朗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他們一路上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即便到陛下跟前,也不怵。
“無妨,他們是陛下的人,自然向著陛下。一開始我也覺得心裡不爽,後面習慣就好了,管他們傳什麼話,日子我照樣過,不影響什麼。”
顏朗嘿嘿兩聲,為自己的敞亮而得意,繼續說道:“而且有陛下的人在,什麼都提前安排好了,不必我們自己人操心,省事得很。”
“是了。”
卿月點點頭,這話她還是很認同的,不管是住宿還是夥食都很不錯,護衛隊長顧慮到女眷,行程並不是特別趕,可謂是處處妥帖了。
“對對對。”清枝也忙跟著附和。
卿月:“一碼歸一碼,我們有要務在身,玩樂之事且放一放,等打完仗卸下重擔,我們返程時再好好玩一玩。”
“也行。”顏朗並不執著於當下,是以毫不猶豫便應聲,“返程的時間應該比現在充裕,玩起來也能更盡興。”
三人閑聊時聲音微微收斂,也不敢討論什麼重要的事,就怕房間不隔音,被走廊路過的人聽到什麼不該聽的。
正好聊完一茬,小夥計敲響了房門,熱水一入屋,顏朗一個大小夥子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繼續呆了,急哄哄回到自己的房間。
卿月和清枝簡單梳洗沐浴,很快就躺到床上,齊齊發出舒服的喟嘆。
“聖女,要是咱們什麼也不用管,每天呆在家中想躺就躺該多好啊!顛簸一個月,我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膘都瘦下去了,要是被我阿奶看到,肯定會很心疼,然後給我燉豬蹄子。”
清枝碎碎念,很懷念在苗疆吃吃喝喝偶爾辦點事的好日子,阿奶最疼她了,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緊著她。
那語氣裡的無奈與惆悵直接把卿月逗笑了,她側翻身面對著清枝,伸手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臉頰,打趣道:“喲,我們家清枝小寶貝想阿奶了呢!要不要我寫一封信給二奶奶,讓她老人家抓緊時間燉一鍋豬蹄子,再命人快馬加鞭送過來?”
“去去去!”
清枝嬌哼一聲,躲開了卿月作亂的手,假意生氣說道:“你敢有這種想法,送來我還不敢吃呢!那麼遠,就算快馬加鞭,送來也餿了,吃不得,白白浪費一鍋好東西,要是阿奶知道我浪費她的心意,回苗疆之後,她老人家給我吃的就不是豬蹄子了,一頓竹筍炒肉少不了。”
說到“竹筍炒肉”,兩小姑娘不約而同大笑起來,你撓我胳肢窩,我就掐你腰間軟肉,好一通鬧騰,笑聲歡快,直接傳到隔壁顏朗的耳中,他突然有些酸,想著自己要是個姑娘就好了,那樣月兒跟他肯定比跟清枝好。
思及此,顏朗不僅打了個寒顫。
娘呦,他八成是腦子進水了,竟然想變成姑娘,如果變成了姑娘還怎麼娶月兒?
不行,絕對不行。
理智回籠,顏朗猛搓了一把自己的臉,整個人清醒多了。
回想起自己犯的傻,他也忍不住笑起來。
這段小插曲並沒有讓顏朗他們的生活有什麼改變,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便到了四月中下旬。
經過一個春季的滋養,北境褪去冬日的荒涼,隨處可見鬱郁蔥蔥的植被,生機勃發,倒是給了眾人向上的積極暗示。
卿月他們也結束一個半月的長途跋涉,到達目的地——北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