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總算回來了。”
寶山叔粗獷的嗓門傳來,讓人倍感親切。
馬車一停,他便忍不住上前詢問:“怎麼回事啊?你們去給人家道個歉怎麼還搞到天黑掰回來,人家留你們吃晚飯了?”
“那倒沒有。”
顏朗腿一伸下了馬車,一邊給卿月她們開門一邊回答寶山叔的問題。
他道:“今日跑了很多家,還被人罵了一頓,我們順便進宮找陛下做主,這才耽擱到這個時辰。叔,晚飯做好了嗎?”
“早做好了,就等你們回來吃飯。”
寶山叔大概知道三孩子的計劃,只是沒想到這事能搞那麼複雜,“依我看,你們根本不必繞那麼大的圈子,直接進宮告狀就成,我不信陛下不管。”
卿月剛下車,聽到這話忙解釋道:“直接進宮不好,顯得我們沒本事只會告狀,容易得罪人,不如兜一圈子把事情鬧大了,畢竟我們勢單力薄,能維系的關系盡量維系一下,還能借登門賠罪表明我們的態度,再有問題亦或是陛下降罪都與我們無關,明辨是非者都知道問題出在誰的身上,議論我們的人自然就少了”
幾人簡單在門口說了幾句便一塊進家門,準備開飯。
三月北上,卿月與顏朗由慶元帝點名派遣,是必須要去的。
清枝作為聖女的陪同,聖女去哪裡,她就得去哪裡,這是出山前爺爺千叮嚀萬囑咐的安排。
明堂叔與寶山叔的職責是保護聖女,照顧小輩,自然也得跟著去。
為了讓大家提前做好準備,吃晚飯的時候,卿月斟酌再三將此事分析了一遍。
慶元帝的目標與態度,苗疆的立場都需要明確。
明堂叔聽完若有所思。
去北境一事去年便已知曉,如今出發的日子大致定下,朝廷有安排,苗疆這邊也該有所安排。
戰爭非兒戲,聖女與阿朗、清枝都還小,他們的人身安危重中之重。
“好,我們知道了,明日起著手安排,聖女放心。”
明堂叔與寶山叔都是可靠之人,他們說放心,卿月也就徹底放手,由他們去準備了,接下來,她的任務是研究屍蠱。
慶元帝初次召見卿月時曾提過一種能控制人的神志,遮蔽人的痛感,將人的能力增長數倍的蠱。
其實那種蠱並非虛假傳言,只是那蠱過於陰毒,要用活人煉祭並輔之巫術,經過七七四十九天的痛苦折磨,能活下來且沒了神志的蠱人才算真正成功了。
苗疆的秘洞裡就藏了一個蠱人,聽長老們說,當年天下大亂,苗疆不得已被捲入其中。
為了苗疆的安穩,族中十個青壯年主動請纓參與蠱人的煉祭,最終只有那位撐過來了,成為不死不老,沒有神志的蠱人,永遠活在秘洞之中。
那人便是卿月的爺爺。
卿月第一次見他時,他被手腕粗的鎖鏈鎖著,站在角落閉著雙眼一動不動。
許是血緣關系的牽絆,卿月吹響了控制蠱人的笛子。
那蠱人睜開雙眼,看向她時,眼神空洞沒有聚焦,那一刻,“行屍走肉”這個詞在卿月的面前具象化了。
她的爺爺為了整個苗疆成了活死人。
她心頭鈍痛,眼淚早已在無意識間奪眶而出。
自那日起,卿月得空便去秘洞看望他,即便他什麼都聽不懂,她也依舊將他當成正常人,與他訴說自己的心事。
也正因如此,慶元帝提及那種蠱時,卿月毫不猶豫地否認了。
當年苗疆因危機當頭而選擇煉祭人蠱,最終卻沒有用上人蠱。
十條青壯年的性命警醒了苗疆的後輩們,讓他們明白那條路是不可取的,不管多難,苗疆的後輩都不會再去觸碰那條禁忌。
此乃苗疆的密辛,每一代只有極少數幾個人知曉,按理說慶元帝不該知道,他說從書上看到,這等說辭卿月根本不相信。
至於是誰將此事洩露出去的呢?
早在去年,卿月便有了答案。
不急,等她將事情辦妥再回來清理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