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月聽到這話一言難盡地瞥了他一眼,嘴巴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默默收回目光將碗裡的菜吃掉。
“這麼看我做甚,我說的不對嗎?”
顏朗壓低聲音,生怕外人聽到他不合時宜的話,“等回去我舞劍給你看。”
“嗯,回去再說。”卿月敷衍地回答,繼續低頭吃東西。
期間有好幾個他們不認識的人過來敬酒敬茶,閑聊一些關於苗疆的傳言,他們都客客氣氣給了應答,幾回下來,臉都要笑僵了。
好在夠資格參加宮宴的人都不是什麼沒眼色的,多少能看出他們的客套疏離,便歇了藉此機會攀關系的想法,不再上趕著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酒過三巡,宮裡準備的歌舞已經表演過半,有人牽頭讓自家有才藝的閨女登臺獻藝,祝陛下及諸位娘娘新年大吉,祝邕國國泰民安。
皇後一聽也來了興趣。
她膝下只有一個公主,但陛下後宮那麼多妃嬪,庶子庶女好些個,光適齡待婚配的龍子就有四位,而且不是每一位都有生母操勞。
作為嫡母,她有挑選兒媳的責任,再者皇室宗親和大臣們家中也有未婚配的兒郎,新年伊始,大好的日子,讓孩子們露露臉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皇後與慶元帝對視一眼,多年夫妻,這點默契還是有的,立馬就讓方逑傳達口諭,宴中各家積極響應,很快又熱鬧起來。
跳舞彈琴,吟詩耍劍。
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公子、小姐們拋開矜持,努力在帝王帝後面前展現自己,運氣好的,或許能借此機會給自己謀一份前程,亦或是高嫁高娶,不管哪一種,對於他們自己對於家族而言,都是好事。
卿月他們五人只是來做客,沒有那些攀高枝掙前程的想法,這會兒看錶演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跟著大眾反應高呼喝彩,過足了觀眾癮,小桌上的食物也就他們吃的最空。
酒足飯飽,精力有些跟不上了,類似的便表演看了一個又一個,看到最後,他們突然感覺很沒意思。
“聽聞苗疆人能歌善舞,聖女不展現一下嗎?”
不知是誰藉著無人表演的空檔高聲問了一句,整個祿華宮瞬間安靜下來。
“前朝曾公的奇聞異事錄記載了他受老友邀請到苗疆做客時的瑣事,除去苗疆巫蠱之術出神入化外,他曾描述苗疆人好客,能歌善舞,不知是真是假?老夫嚮往苗疆多年,苦於年邁無法親眼見識,不知聖女能否給老夫解惑?若能表演一二就更好了。”
說話的是個陌生的瘦老頭,看他座位的安排,身份不低。
卿月默默放下手中筷子,抬眸朝老頭所在位置看過去,隔得遠,光線又不如白天清明,老頭的五官看得不是很清楚,只從服飾上依稀能辨認是個王爺。
“不知您如何稱呼?”卿月假裝不懂,當著眾人的面反問老頭的身份。
老頭聞言瞬間拉下臉,覺得這丫頭不懂禮數,見長輩不行禮就算了,竟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詢問如此尷尬的問題,這不是當眾下他的臉嗎?
老頭不語,場面再度陷入尷尬。
慶元帝與諸位娘娘老神在在,沒有要解圍的意思,大臣們面面相覷,也不好做出頭鳥。
倒是坐在卿月隔壁的夫人看不下去,小聲提醒了一句,卿月才恍然大悟,曉得那老頭是皇帝的叔叔端王。
“原來是端王爺啊!從前我在山中都不認識上京的人,來上京三個月倒是認識幾個人,只是沒見過您不認得,您老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個小孩子計較。”
卿月秀眉一挑,露出燦爛的笑容,配上她略顯稚嫩的臉,若不是剛剛那幾句飽含深意的話,還真應了宴上大部分人對她的認知。
不諳世事,不懂人情世故的山裡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