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可盈提高音量,語氣很不耐煩:“原價上再加一千,來不來?不來拉倒,快點!”
“來來來,你等下。”
車是一輛二手的手動擋老桑塔納,司機是個有點禿頭的中年男人,接了鹿可盈上車,那個熱情和興奮勁前後座都攔不住:“小妹,你是演員不是,這麼晚趕去橫店?”
鹿可盈順著他的話給自己捏身份,但語氣仍很不耐煩:“知道就好,不該問的別問,快開車。”
司機不敢再多嘴,前面路口拐了個彎進入次幹道,郊區半夜大馬路上幾乎只有空氣,換擋踩油門超過限速50,被導航提醒前面有測速拍照才降下去,就這麼一換擋一忽悠,逐步加速,上了滬昆高速放開了飈,飈到一百四一百五。鹿可盈每隔一段時間打電話給左新鶴報備距離,夜黑風高最容易出違法犯罪的事。中途下服務區加了兩百塊的92號機油,再上車,鹿可盈怕司機犯困,讓放點音只有電臺,鹿可盈覺得聽人嘮嗑更容易犯困,對司機說她來放,翻出音樂軟體,隨便戳進個歌單,全部播放,音量調到頂,前奏挺嗨挺提神的,她點亮螢幕,臉被照成藍紫色,鎖屏被歌曲封面替代,封面底下顯示這首歌的名字叫《愛人錯過》。
淩晨一點半,桑塔納在康莊南街18號,國貿大廈門口停下,雨下得很大,國貿大廈高高聳立著,像本翻開的書,一樓大廳金色的燈光朝外輻射。
鹿可盈掃了司機的私人微信打過去一千五湊了個整,加上自動扣除的打車費,超過兩千塊,她開啟車門,瓢潑的大雨砸向地面又飛濺上她的腳背。
“臥槽。”
司機問:“咋了,小妹?”
鹿可盈說:“我沒帶傘。”
“我這兒有。”司機從儲物盒裡撈出一把格紋的折疊傘遞給鹿可盈,“你拿去用,送你了。”
鹿可盈接過傘,朝車門外撐開,鑽下去,甩上車門,一邊撥電話一邊朝大廈走去,雨太大,聽不清,點開擴音:“我到了,你人呢?”
鹿可盈朝四周打量,在雨裡轉圈,電話突然被結束通話,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瘦高個啪嘰啪嘰踩著水坑撞進她的視野。
金色的燈光照亮兩人各半張臉,鹿可盈見到了一隻水鬼,她把傘舉高罩過水鬼頭頂,水鬼弓著背,有一頭像水草一樣服帖的濕發,被浸透的t恤黏在身上像一條靜脈曲張的人腿。
“你沒帶傘?”
左新鶴搖了搖頭。
鹿可盈又問:“去醫院了嗎?”
“沒有。”
“為什麼不去?”
他不說話,視線垂下去。
“怕什麼,她嚇唬你的,春藥迷藥一起下,把你強.奸了都不犯法,哪怕玩死你,只要她家勢力大都能瞞過去,你在這裡人生地不熟,一個馬上風甩出去,讓你家裡人覺得丟臉就不會去細究,她明明有本事讓你死得不明不白,幹嘛冒那麼大的風險,不怕你跟她魚死網破啊?”鹿可盈注意到他臉上的巴掌印,伸手撫上去,觸感滾燙,“她打你了?”
他點點頭。
“打回去了嗎?”
他抬起頭,說:“我掐她脖子。”
“掐出印了嗎?”
“不知道。”
“上去。”鹿可盈抓住他的手腕,“洗個澡把衣服換掉。”
他不順著她去,“我不住這個酒店。”
鹿可盈氣得倒吸一口涼氣,“那你幹嘛定位在這裡?”
“這裡方便。”
“那去你住的酒店,遠嗎?叫什麼?”鹿可盈點進導航軟體。
左新鶴一臉驚慌,“她在我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