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可盈還是沒說話,真的把他叫回來了,也沒有什麼特別想對他說的話,只是想這麼做,所以這麼做了,哭也只是因為想哭,所以哭了。
摩托車的轟鳴從耳邊飛馳而過,白色的遠光燈在餘光裡持續爆炸。
“快回去吧。”左新鶴抬頭望見黑色的天空,霓虹燈照出烏雲綿密擁擠的形狀,“要下雨了。”
“我走了。”他說。
鹿可盈抓住他的袖子,不讓他走。
左新鶴瞥了眼抓住他袖子的手,皺起眉,“你有什麼話想說嗎?”
鹿可盈張開嘴唇,只是看著他的領口,抽噎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撥出。
“你喝酒了。”
“嗯。”鹿可盈抬眼,對他點了點頭。
左新鶴露出瞭然的表情,重複道:“快回去吧,要下雨了。”他轉身又要走,卻被攔腰抱住,她的額頭撞在他的頸側,她的面板很燙,臂彎箍得很緊。
“你比我聰明。”鹿可盈莫名其妙地說。
左新鶴的眉頭又皺起來了,“你喝多了,你明明說我笨得像豬一樣。”
鹿可盈仰起頭反駁道:“豬會開啟圍欄,照鏡子知道鏡子裡的是自己,可聰明瞭。”
左新鶴的嘴角抽了一下,“你不讓我走,就是想跟我說這個?”
“不是。”鹿可盈搖搖頭,又眨眨眼,松開他的腰,轉而摟住他的脖子,酒壯慫人膽,踮起腳尖要親他,摁著他的後腦往下壓,可他的脖子硬挺得像鋼筋,半點壓不動。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怎麼可能認錯人?鹿可盈睜大眼睛,正看到左新鶴的視線從她身後收回來,他掰開她在腦後交叉的臂彎,鉗著她的肩膀把她轉了一百八十度。
“他在那裡。”
鹿可盈看到了周季清,他撐著一把透明的傘。
我覺得小周某些角度看起來和你挺像的,人的審美偏好不會變啊——左新鶴曾經聽徐有安這樣對他說過,他想,她對這個記不清很熱情,所以她現在應該正在喜歡他,喝多了把長得相像的人認錯很正常。
“你為什麼要撐傘?”鹿可盈仰頭望向夜空,周季清緩緩朝她走過來。
“下雨了。”他說。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鹿可盈感受到一滴冰涼的雨點落到眉心,緊接著一層透明的東西蓋過了她的頭頂。
“我沒有認錯人。”鹿可盈轉身,在來來往往的行人中,沒有找到她想找的人,“徐全?”她喊他的名字,沒有人回應她,她只找到倒在電瓶車後輪的一瓶荔枝水,走過去把它撿起來。
她回頭,再次看到周季清,她問他:“我喝了很多酒嗎?”
周季清垂眸,搖了搖頭,“以你的酒量不算多,走路還很穩,快回去了,下雨了。”
鹿可盈悚然,她剛才聽到了兩句類似的話,左新鶴和周季清在同一個劇組,房間也應該在同一個或相鄰的酒店,他怎麼會走相反的路?難道剛才發生的事情真是自己喝多了産生的幻覺?
她看向車道,一束束遠光燈左右飛射,映照得雨絲像一根根斜砸下來的銀針。
明早就要回家了,路易還在家裡等她,把家裡捂得臭烘烘地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