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新鶴驚訝很浮誇:“真的假的?”他又觀察自己的手,“我覺得也沒多好看呢,珠寶不都女的戴嗎?你找她唄。”他大拇指後翹,指女主角,“她現在可紅了,你找她肯定賺。”
鄒晞庭堅定地說:“我就要你,微信,你掃我還是我掃你?”
左新鶴有種不好的預感。
兩個小時後,酒局結束,乘電梯到地下停車場,環境變得又陰又冷。
鄒晞庭帶著一陣香膩的風飄到左新鶴跟前,表情帶著點醉意,她身材高挑,穿著厚底靴子,和左新鶴只差半個頭,她看著他的眼睛說:“你不喝酒,咖啡總要喝吧。”
左新鶴搖頭,“咖啡比藥還難喝。”他從前在劇組熬大夜拍戲,仗著身體年輕也不好使,多熬幾回就老實了,早上醒來臉又腫又醜,上鏡更明顯,迫不得已喝冰美式,前經紀人說這東西能消腫,他第一次喝這苦逼玩意兒,臉部肌肉活躍到差點變成毒液。
鄒晞庭伸出一隻食指,俏皮地說:“那就果汁,口味很小孩啊。”她的食指落到左新鶴衣服上,撥了一下他的拉鏈頭,落下去,很清脆地咔噠一聲。
左新鶴後退了一步,他的預感是對的,不僅不好,還很壞,這女的想玩他,和那些男的富二代玩漂亮女人一樣。
他後退一步的動作,都讓鄒大小姐感到興奮。
“害羞啦?”
回到保姆車,左新鶴呼哧呼哧大喘氣,他罵徐有安:“你就是個拉皮條的!”
徐有安的表情很淡,“經紀人什麼概念知道嗎?我是幫你談生意的代理人,讓別人相信投資你有價值,我是銷售,你就是商品,鄒小姐年輕又漂亮,人家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
“你承認你就是拉皮條的!”
徐有安用表情罵他不識好歹,“你前公司讓你陪老男人,我可沒讓你陪,我對你還不算好?人家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想出頭,只能睡那些又老又臭的男人,你一個男的,她一個女的,睡了你也不吃虧,何況就算你不願意,她想強迫你也沒那個力氣,我只是讓你陪人吃個飯,你矯情什麼?”
左新鶴把臉甩到一邊,看窗外,“我以後不去酒局了。”
“不去拉倒,你不主動就拿不到好資源,自己看著辦。”
左新鶴低頭開啟手機,白色的螢幕光照亮他的臉,他把鄒小姐的微信刪掉了。
他正式入組的那天,天還沒亮,就起床趕到劇組化妝,然後一等等半天,就他媽拍一場戲,剩餘時間不是在旁邊幹耗著就是在做背景板,這就是演炮灰的命運。
他豁著腿坐在水泥臺階上等戲的期間,不到五十個字的臺詞在腦子裡來回亂竄,快把他竄暈了,他閉目養神。睜開眼的時候,視野左上方閃了一顆星星眨眼似的亮光,他循著這顆亮光在一座樓的天臺上找到一臺大炮,扛著這臺大炮的人是個孔武有力的女孩,他抻長脖子眯著眼仔細瞅,拿他5.0的眼睛瞅她像他以前一個站姐,這麼多年了竟然還喜歡他,心裡挺感動的,於是朝她揮手打了個招呼,站姐也朝他揮揮手。
他收工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離開拍攝地,不再有警戒線。他看到有一夥年輕女孩堵在巷口,幾乎人手一封信,眼神一直追著他,晚上氣溫降得厲害,嘴裡呵出的氣有形狀,一團一團的白霧,裹著她們的面孔,似真似幻。
左新鶴還以為自己得了癔症,妄想還有人喜歡他,糊瘋了。
直到有兩個膽子大嗓門也大的女孩張嘴說話,他清楚聽到,她們說最近天氣冷,流感高發,讓他照顧好自己,他說他會的,他讓她們也注意身體,女生更怕冷,天黑了注意安全,早點回家。
他把每封信都接過來,這些信疊在一起,沉甸甸的,信封和信紙的顏色都很秀氣,他上了車,一封封拆開來看,真心對真心,拆到倒數第二封,這一份格外厚實,車上盡管開了燈,光線仍很昏暗,開啟狹窄的封口,裡面似乎是錢,他驚奇地抻長了脖子,眼睛快鑽進去,把一疊厚厚的紙幣抽出來。
這是一疊冥幣,中間夾著信紙,開啟來,血紅色的“去死”兩個字橫跨十字摺痕。
他愣了一會兒,緊接著滾燙的眼淚瞬間溢滿眼眶,一顆、兩顆,晶瑩剔透,垂直跌下來,與他素未蒙面的人,愛他那麼劇烈,恨也那麼劇烈,可曾經與他朝夕相處的人卻對他那麼溫柔那麼冷漠,似乎他只是借風飄過她腳邊又飄離的一隻塑膠袋,她可以很輕易地拋下他忘記他。
徐有安很忙,不在劇組,助理小胡把這件事告訴跟組的執行經紀,執行經紀人說,這是份賣慘虐粉的好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