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女尊之雲程萬裡12
一年後。
距離陶化坊兩條大街外的仁和坊緊挨著南城門,大清早坊內就陸陸續續聚起不少女人,有街坊四鄰、有商販走卒、有秀才童生、家丁女婢、也有路過南城門被吸引過來的行人,好事者打聽她們聚在這裡的緣由,有嗓門大的女媖便指著不遠處頗為排場的院門道:
“百川鏢局的說穆師傅今早帶隊回京啦!”
“哪個穆師傅?”
“什麼百川鏢局?”
那女媖瞧不少是路過的外來客,頓時來了精神,她跳到一旁稍高些的臺階上抬手壓了壓,又清了清嗓子才道:“外地來的可能不知道百川鏢局,但應該有人聽說過雁歸鏢局?”
“聽過聽過,幾十年的老鏢局了!”
“雁歸不是散夥了麼?”
“哎!這位大姐說得不錯,雁歸作為幾十年的老鏢局早在兩年前就因為幾個鏢頭接二連三出事,鏢師、趟子手走的走、散的散,幾乎算是敗落了。孰料天無絕人之路,一年前,一位姓穆的俠客不僅買下了整個雁歸,重整後改為‘百川鏢局’,還以大掌櫃的身份親自押了幾趟鏢,徹底打響了百川的名號!”
“新鏢號可不好攢名聲,還不如用雁歸這個老字號。”有懂行的外地人搖了搖頭。
“您那說的是一般情況,我們穆師傅可不是一般人!”女媖仰起頭頗為驕傲地一一列舉起了穆師傅押的那幾趟鏢,每一趟都極其兇險,光是事後回顧都聽的人心驚膽戰,周圍不少知曉細節的街坊跟著附和,讓跌宕起伏的劇情越發引人入勝。
“是個有本事的,怪不得敢改換鏢號!你們聚在這兒就因為穆師傅今早會帶隊回來?這陣仗是不是太誇張了?”
“那您是不知道她這次押的什麼鏢!”女媖笑得意味深長,“兩個多月前穆師傅接了鎮南王世女的鏢,送一批藥材前往嶺南,大姐見識廣應當明白這裡面的道道。”
兩個月前正是南方水患爆發的時期,雖說在位的女皇對洪澇方面防控得十分嚴厲,但架不住自然災害的威力巨大,十年難得一遇的洪水沖垮堤壩淹沒了南方諸省,鎮南王所在的嶺南是重災區。
“大災之後必有大疫”,在京都為質的鎮南王世女第一時間籌備了藥材想委託南下救災的官員一同帶去,可又擔心她們擅自挪用或者敷衍了事,畢竟路途遙遠萬一藥材受潮發黴就白忙活了。
鎮南王世女為質期間一直低調謹慎,在京都權貴圈不好經營人脈,著實不知該找誰幫忙,彼時“百川鏢局”的名號剛在京都打響,有幕僚便建議她花重金讓鏢局押送。
民間鏢局一般不接觸‘官活兒’,但百川鏢局重整不久,為了擴大名聲可謂是百無禁忌,何況押送藥材也算是利民惠民的義舉,雙方擬定好契約,大掌櫃兼總鏢頭穆師傅便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出發了。
這一去便是兩月有餘,一路上艱難險阻自不必說,還要小心保管藥材、提防難民瘋搶,以及面對嶺南複雜的局勢,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說到局勢複雜,心思細密的立刻就聯想到這一年來朝堂上詭譎的暗潮湧動,本應在五六年後才浮出水面的奪嫡之戰提早顯出了端倪。
尤其是向來低調隱忍的四皇女風頭頻出,讓女皇刮目相看;而三皇女和二皇女本就僵硬的關系在幾次沖突中已然降至冰點,惹得部分朝臣提前站隊,引起了女皇的不滿。
幾個老牌的勳貴之家看似穩坐泰山,私下裡卻在互相拉攏或針鋒相對,其中定勇伯顧家幾乎擺明瞭自己支援四皇女的立場;而裕嘉侯沈家全然置身事外,侯君正烏氏對外稱病,已有一年未曾出府了。
聽說這次南下治理水患和救災的本是三皇女,但不知四皇女哪裡說動了女皇,最終陛下派遣四皇女萬俟淺帶隊去往前線,可見四皇女顯露鋒芒確實是有底氣的。
四皇女救災治水的效果如何,目前尚未顯現,後一步出發的百川鏢局已經在回京的路上,趟子手喊鏢探路的人)昨兒就報送了隊伍今早會進城的訊息。
“來了來了!穆師傅她們回來了!”
隨著在南城門蹲崗的學徒叫嚷著奔向大院,百川鏢局門口新掛上的兩串鞭炮被老賬房點燃,噼裡啪啦的嘈雜聲中一陣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越發清晰,圍觀的人群齊齊朝著南城門的方向望去,只見當先一人騎在黑色駿馬之上,體型並不如想象中高大魁梧卻也身姿挺拔、颯爽風流,就在人們以為這是個俊俏女媖時,一張飽經風霜的糙面疤臉撞入眼簾,狠狠打醒了某些小郎君不切實際的英雌幻想,不由生出幾分果然如此的無奈。
一馬當先的正是百川鏢局的掌權人穆師傅,鮮少人知道她全名叫什麼、年方幾何又來自哪裡,熟悉的叫她老穆、小穆、老大,不熟的統一稱其穆師傅。
混鏢局的大多都是江湖人士,各有各的故事,沒人去深究穆師傅的個人隱私,總之能買下鏢局且手續上沒問題,就說明個人隱私只是隱私而不是忌諱。
穆師傅在眾人的簇擁中利落下馬,她朝街坊四鄰拱拱手,“承蒙各位關照,此趟嶺南之行順利完成,等會兒讓老張擺酒十桌,大家賞臉飲杯酒再走。”
“在下還要去向僱主交差,就不奉陪了,見諒見諒!”
穆師傅禮數周全地問候了一圈道喜的熟人,把剩下的事情交給老賬房和留守的雜役們,自己牽著馬擠出包圍圈準備去一趟皇城找鎮南王世女彙報押送情況。
一個身量瘦小、衣著樸素的雜役匆匆跟了上來,眼見穆師傅要上馬連忙拉住韁繩道:“能不能帶我一程?我想去皇城辦點事。”
穆師傅,也就是常年易容的暮瑟回身瞧了來人一眼,疑惑道:“小杜你不先回陶化坊嗎?去皇城作甚?”
“我要去一趟裕嘉侯府,我打聽到了一些訊息想告訴侯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