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旭源已無期待,反倒是平靜了許久,好似說著旁人的故事一般,平淡地講道:“當年我摔下山崖,用胳膊護頭,翻滾中胳膊在崖壁凸出的石頭上反複碰撞,安氏發現我時,手臂可見白骨。”
“因安家在麗水亦有商點,安氏便將我帶至麗水養病,即便她肯重金為我求醫,但這手依舊治得了皮,治不了筋骨,自那以後,莫說習武了,連平穩地端一碗水都不行。”
祁旭源說著舉起自己的右手,稍稍用力,手掌便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我這手,自那以後,也就只能拿得動筆了,我唯有金榜題名才配得上安氏!”祁旭源又看向老夫人,“我夫妻二人也覺得虧欠於二弟,故此事事遷就,處處忍讓,這麼多年還不夠嗎?”
“兒子這一生,也只拿了一個爵位送給安氏,現如今,你們連這點好都捨不得留給她?”祁旭源氣勢逼人。
老夫人不知道是因為震驚還是因為愧疚,遲遲答不上他的問話,倒是祁旭源自己失了與她繼續理論的興趣,摔下衣袖道:“兒子該回了,母親自回去歇息吧。”
祁旭源雙手背後,往外走了一步,複又停下腳步道:“我們夫妻二人不在乎族中錢財,府中中饋母親可一直執掌,但家主之位,兒子是絕不會退讓的,也請母親日後莫要插手族中事務。”
“不過是個外姓丫頭,也能稱得上族中事務?”老夫人忙問。
祁旭源沒有回她,便徑直往外了。
外姓丫頭?那可是日後要上我祁家族譜的人!自然得是族中事務!
“你們好生送老夫人回去。”祁旭源交代了門口幾人,便徑直往大院去,又擔心自己這一身的戾氣被安氏看出端倪來,便躲去了書房。
第二日一大早,府中下人們皆在議論昨晚的“鬧鬼”事件,大家不似之前那般談鬼色變,倒是越說越興奮。
“秦姑娘可真厲害,不僅沒有被那些人嚇到,反而還自己整了一出無頭女鬼的故事嚇得她們屁滾尿流!”
結了婚的婆子們說話難免粗俗些,聽得那些小丫頭臉臊紅,卻還是耐不住點頭。
“也虧得秦姑娘膽子大,敢一個人在那裡。”
“那這麼一說,思過堂沒有鬼咯?”
“當然沒有!秦姑娘都說了,這世間就沒有惡鬼,只有惡人!”
“既沒有鬼,大姑娘是如何被嚇成那般的?”
“這可就不得而知了。”
“依我看,不信鬼可以,但必須得信神!”有人輕聲說:“秦姑娘不怕是因為人家佛緣深,有金塔寺方丈親自授經,必定得了佛祖保佑,反觀大姑娘,得罪了佛祖,或許是佛祖怪罪於她呢?”
“嘖嘖,這可真說不準,所以俗話說得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還是秦姑娘為人磊落!”
而為人光明磊落的秦子衿,則一大早便帶著屋中所有的丫鬟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