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離譜的是,憑著原身的在陳家這些年的記憶,她竟然從未發現端倪。
姜姀暗自攥緊拳頭。這一家子當真沒一個好人。無一倖免,無一例外。
要不是老天爺給了她一隻野雞作為補償,以她這種嫉惡如仇的性子,這會子非得沖進去將人的桌子給掀咯。
不過她也慶幸今日走了這一遭,讓她知悉了陳大郎醜惡的嘴臉。
因此揣著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想法,她雖把後槽牙咬了個遍,卻也沒真把自己氣出歪嘴的樣來。
但她素來不愛受窩囊氣。若他們膽敢再來,姜姀在心裡暗暗說了句:“跟你們拼命!”
她沒留意的是,此時宋衍的眼尾忽地挑得比平日裡更上揚了些。連同他身側的沈獵戶,亦露出了一臉兇光。
……
兩日後,姜姀在油菜裡除草。
土地肥沃,油菜苗苗長得飛快,周圍的雜草同樣長得飛起。
上回除草才隔沒兩天,這不,又得在田間忙碌了。
宋衍一早便跟沈獵戶下山去。兩人最近總神秘兮兮地說事,還時常行蹤不定。
姜姀不知道他們在琢磨什麼,只留意到宋衍每次和沈獵戶說話,那一對狹長的狐貍眼總撲閃撲閃地往她身上瞟。
直覺他們聊的事兒跟她有關。再直覺就是,今日下山的事也同她有關。
揣著一肚子好奇,姜姀除草的時候都有些分心。要不是有小果提醒,差點兒把冒尖的油菜苗當作野草薅了。
待除草進行到一半,山道上的兩人回來了。宋衍手上拎著一小塊豬肉,一路上有說有笑,聽起來心情大好。
小果首當其沖,也想分享他們的樂事,舉著一雙髒兮兮的小手跑過去:“阿公,宋叔叔,你們說什麼說得這麼高興。”
沈獵戶眸光一閃,來到田間,跟她們分享了一樁有趣的見聞:“陳家的地裡鬧鬼了。”
又是鬼。姜姀心裡直犯嘀咕。
上回的鬼已經被蓋棺成人,這回他們遭的,只不知是何物。
“大白天的,阿叔您就別說這些嚇人的了。”
只見沈獵戶盤腿在田邊坐下:“這回是真玄乎。”
他賣了個關子,好久不續說。惹得在田裡拔草的姜姀納悶,終是抬起頭來催道:“您可別話說半截,這不是存心讓人心裡著急麼。”
宋衍嬉笑了一下,幫她把拔下來的草丟進沃肥的坑洞裡。
沈獵戶說得不緊不慢:“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啊。陳家那幾畝地,最近不是在種冬小麥麼。幾個男人輪著下地,卻都糟了怪事。先是自家田埂上莫名凸起來好幾塊,從老到小一個接一個地摔跤。好不容易把凸起的地方平了,田裡又開始出現了凹坑,又是一個接一個地摔。”
他特意頓了頓,給姜姀留了說話的間隙。
“然後呢?”
“接連地摔跤,就算是再皮實的人,也好不到哪去吧。我們今兒個路過,陳家正請人上門看事。又是符又是水的,拜了不知道多久。之前訛了咱們的那些錢,為了請大仙上門,一下便都花出去了。”
宋衍笑眯眯地望著她:“阿姀,聽見這個訊息,你心情怎樣,高興嗎?”
姜姀遲滯了一瞬:“高興啊。”
她向來喜形於色,這回面上的反應,卻不像她嘴上說的“高興”。
沈獵戶察覺到氛圍的微妙變化,趕緊找了個理由跑路。順道把小果也遣到一邊去,免得受他倆波及。
姜姀還在地上彎腰除草。野草已經拔得差不多了,宋衍正要接過最後一茬,她的手卻忽地頓住。
“你幹的?”
宋衍無辜地眨了兩下眼,沒等她雙手遞來,便奪過她手裡的野草往坑裡埋:“不是。”
姜姀從籬笆裡翻出來,走得離他更近些:“怎麼,大丈夫敢做不敢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