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這時,姜姀看見了宋衍的身影。他坐在溪邊側著身子洗碗,手上拿著肥皂,仔仔細細地將吃過的空碗都抹了一遍。然後用葉片搓了搓,放到溪水裡漂洗幹淨。
又見他起身,姜姀閉著眼睛裝睡。只聽他小聲地嘟囔了一句:“門怎麼開了。”
躡手躡腳地進屋,把洗好的碗倒扣在置物架上後,宋衍轉身出屋,把那幾個沒吃完的菜,都端到灶房裡放著。
而後再次躡手躡腳地出去,把門帶上了。
四下裡安靜下來,姜姀昏睡過去。
她甚少睡午覺,難得大中午打個盹,睡醒後只覺精神大好。
這兩日不知道怎麼回事,腦子時不時地總發懵,都是和做夢那會兒相似的溺水感。要說她累吧,好像也還好。不僅不覺得累,還覺得挺高興的。
值得她期待的東西太多了,最近要來的就是床和桌椅。
等那些都來了,還得把家裡收拾收拾,要不然那麼大的兩張床都沒處落腳。
在屋裡站了會兒,她琢磨了一番到時床的擺放位置。
她和宋衍現在是斜對角睡著,但新床來了佔去兩個大角,就把桌椅的空間給擠佔了。
所以兩張床都得靠牆,放在屋子的北面。這樣就能像沈獵戶他們那樣,簡單地隔個起居空間出來。
至於吃飯用的桌椅,到時就放在宋衍現在睡覺的那個位置。那頭陽光好,冬季曬在身上暖。春夏的時候,還能把窗子開了吹風。
想著想著,心上就美起來。
姜姀來到屋外。
此刻宋衍正百無聊賴地坐在屋簷下。見她出來,噌地一下站起身:“阿姀,你好些了嗎?”
姜姀點頭:“應該就是一下子吃太飽,腦袋沒緩過來,睡一覺已經都好了。”
她走到燻棚瞅了瞅。裡頭先前燻完的草木灰還留著,乍一眼看去,堆成了一座黑乎乎的小山。
“你需要什麼?我來幫你。”
宋衍顯然還對她放心不下。這會兒看起來格外殷勤,生怕她又出什麼事。
“你去幫我把木桶和石櫥拿出來吧。咱們把草木灰拎到地裡去,給那塊拋荒地沃個肥。”
燻棚燻出來的草木灰,比灶坑裡燒出來的那些顏色深不少。這種不完全燃燒的草木灰,肥力比灰白色的那種更高。
燻肉前她就打算好了。到時把這些草木灰,都扒出來混到泥地裡。這樣這塊地,只需要再養一陣子,就能種冬油菜了。
於是一人扶桶一人扒灰,兩人配合默契,把一桶接一桶的草木灰送到坡上,均勻地灑在土裡。
姜姀舉著石鋤翻地。宋衍也想過來一起。
可石鋤只有一根。
而且看這模樣,應該也是姜姀自己做的。把石頭和竹子用草繩捆上就行,看起來並不難仿製。
家裡最多的就是草繩,他有事沒事就會編個幾根。況且先前用過的康複繩,在他能自個兒行走後都閑置下來。
那就好說了。只要找塊差不多樣式的石頭,自己捆上一個不就成了。
又賣力地來到坡下,宋衍到溪邊淘摸石頭。
這段時間還真是跟石頭槓上了。今日找這種,明日找那種,每一種還都挺難找。
低著頭來來回回走了一圈又一圈,還真沒叫他找到一塊,和姜姀手裡那塊差不多形狀大小的石頭。
他動了點歪心思,閉上眼,在心裡默默祈禱。
老天啊,幫幫我吧。如果你幫了我,那我以後就一輩子待在阿姀身邊,再也不走了。
再睜眼時,石頭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