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姜姀每天的心情都能像今天這樣好,這樣他也連帶著能有好心情。
這晚上,幾人都睡得酣甜。
夢裡似乎什麼都有,還是三個人一道笑鬧著。
可姜姀的夢裡卻突然畫風一轉。原先溫馨寧和的畫面變成了一汪池水。
喉嚨口似乎被什麼東西扼住。鼻子口腔都湧進水來,嗆得她拼命掙紮呼救。
她真是怕極了。從夢裡倏地醒來,心髒還在胸腔裡狂跳。
定了定神,她心想著這陣子怕是累到了。
人在累過的時候就容易做噩夢,看來明日得歇歇,不能一味地幹這種重體力活了。
這具身體先前虧空得太過,到底是虛得慌。慢慢來,她有信心把自己養好,就和養孩子一樣。
又是嶄新的一天。
姜姀起床洗漱,又燒了水,用肥皂把自己的頭發也刷了一遍。
她頭發又厚又長,洗完後像濕水拖布似的一大捆。風一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好在近日來雖有大風,但整體天氣算不錯。她沒把頭發束起來,而是攤開來放在太陽底下曬。等煮完朝食,已經幹了大半。
吃飯的時候,小果問她:“娘親,我們今日要做什麼?”
“去採芒草。”
芒草就是先前拿來做葦簾子的那個。這陣子沒下雨,不代表接下來整個秋冬季都不會下雨。
多采些芒草也算是有備無患。畢竟家裡有三個人,既然要在外頭幹活,人手一件蓑衣是必備的。
蓑衣的編制原料就是芒草的莖稈。至於那頂上生出的花穗子,摘下來也有大用。
她今日還打算做被子。這個朝代的棉花貴到離譜。以他們目前的經濟實力沒可能買得起。所以只能暫且用芒草花來做衣裳和被子的填充。
秋季的麻衣都是雙層料子,把針腳拆開往裡塞點芒草花,就能變成初冬時分好穿的冬衣了。
家裡沒有針線。針肯定沒法自己做,只能晚些時候蘭英嬸那兒去借。
至於線,山裡好做的只有麻線。麻線的原材料是苧麻而非茼麻,這種植株她未曾在山裡尋見過。
但她記得蘭英嬸家裡有現成的麻線團。到時候一道去問問,萬一是在山裡採的,就讓他們幫忙指個方位。
她拿著柴刀帶上背簍動身。
山上的芒草長得很不集中。不像白茅那樣成片成片地長,而是這裡一撮那裡一處,割起來費時又費力。
兜兜轉轉了一大圈,姜姀終於湊齊了一背簍。之後先行返程,將背簍裡的卸在屋簷下,又往外走了一趟。
想了想,最方便快捷的方法還是不往遠處走。把割芒草的範圍集中在兩戶人家之間。這樣走著走著,肯定會走到蘭英嬸那兒,就可以順道把要借的東西捎下來。
走到時,背簍裡的芒草稀稀拉拉還沒湊出多少。蘭英嬸正在院子裡曬衣服和被子。她把家裡頭陳著的冬季舊衣都翻出來,掛滿了整個前院。
姜姀同她打了個招呼:“阿嬸,我想借個針和剪子用用。”
蘭英嬸打量了她一眼:“衣服破了?”
“不是。”姜姀道,“那日下山換回來半匹布頭。我想著給宋衍縫床被子,順道給幾個人的衣裳裡頭添個夾層。要不然萬一哪天忽然冷起來怕會來不及。”
“也是。”蘭英嬸轉身去給她拿東西,順道拿了把壓尺出來,“別看今年都到這會兒了還不大冷。再過一陣子,山裡保準要下起雪來,年年都這樣。到時候凍得嘞,手都伸不出來。”
姜姀點了點頭:“還想問問阿嬸,附近哪兒能採到苧麻嗎?”
“你需要麻線是罷?我這兒有,你拿一卷去就成。”
“我想自己動手做,總不能回回都來您這兒撿現成的吧。”
蘭英嬸笑了笑,手朝著不遠處一指:“喏,那裡就有一整片,長得老好了。就是先前你沈叔採野薑那附近,我領你去吧。”
“不用不用。”姜姀拉了她一半道,“您忙自己的就成。我用不上太多,只打算採一點,到時還得回去繼續割芒草呢。”
看了眼她背簍裡的東西,蘭英嬸道:“芒草睡著不暖,到時候冬天下雪肯定挨不住。要不過幾天你跟你沈叔再進山一趟罷。上一回我家添冬衣,就是因為他獵到了一頭鹿,賣了好幾貫錢。你倆進去碰碰運氣,萬一就有呢。”
姜姀點頭說好,沖蘭英嬸揮了揮手,自個兒走到一旁割苧麻去了。
苧麻好割,一刀下去比茼麻軟不少。她麻溜地割了一茬,覺得差不多夠了,便和蘭英嬸話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