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兩道聳起的刀刃就像一對欠在上頭的利劍。相必給它命名的人也是出於這種考量,所以稱它為劍門刀。不過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勻刀。它的作用主要是為了讓過刀的竹篾能夠擁有相同的寬度。劍門寬些,做出來的就是薄薄的竹片。調整後出來的,就是細細的竹絲。有了這個東西,從前不能做的那些便都能落地了。”
“那阿姀娘子,你想好做什麼新花樣了嗎?”
“還沒有,那不是要等你先把劍門刀做出來嗎?你這個前提條件沒完成,後續的想了也是白費腦筋。”
她話歸這麼說,卻還是止不住在腦海中思考。劍門刀是肯定會有的,哪怕宋衍做不出來,她也一定要盡快攢下一筆錢叫鐵匠定做。
畢竟那些實用小物漸漸沒了市場。要繼續這麼在一棵樹上吊死,恐怕日子還沒過起來,就得把自個兒餓死了。
得了姜姀的這句話,宋衍頓時心生一股強大的動力。他拄著拐,繞著溪邊來來回回地走,專為摸尋那些符合圖樣的石頭,要足夠鋒利還足夠薄。
可即便他拄著柺杖下到水裡,都難以尋到姜姀想要的石頭。
也是,要這麼容易就能找到,也不至於拖到這會兒才叫他幫忙了。
他心裡好一陣沮喪。不過這份沮喪只持續了小片刻。他知道眼下不是該叫放棄的時候。
這才剛開始呢。這一段的溪流只有短短一截,實在不行,他便到下游去再找找。
答應了人家的事總是要盡心盡力去做才好,可不能又叫姜姀給他看扁了去。
兜兜轉轉了一圈又一圈,石頭沒找到,他卻從溪底的沙堆裡摸出來一顆黑乎乎長溜溜的東西。
好像是田螺,又有些不確定。
不過這兒不是山溪嗎,能在這種地方看見田螺實在令人意外。這陣子自他醒來後,的確未曾見著家裡吃過田螺,想必是連姜姀都沒發現溪裡頭還有這好東西。
宋衍心裡又得意開了。要是把找到田螺的事情告訴她,可不又得捱上好一頓誇。話還沒說出口呢,他面上已經止不住笑了。
他轉頭便去找了姜姀。
此刻姜姀正身在邊坡上的竹林裡。她手裡拿著一根竹枝,和小果一道在泥地上塗塗畫畫。
見她全心全意撲在畫上的模樣,宋衍沒有打擾,靜悄悄地挨著邊坡坐下。
姜姀手邊畫了小半幅畫,看著有點像花,只是奇形怪狀的。中間圓溜溜的一個應該是花芯,旁邊四面聚攏來將花心包裹住的半圓,應當是所謂的花瓣。
宋衍心裡嘀咕了一句。這畫畫得也太醜了。果然人無完人,在畫畫這件事上姜姀不算有天賦。
不過沒事,他畫得好啊。
從前他在府上,雖說不學無術了點,但起碼畫畫這門技藝他熟。為此還沒少挨老將軍的罵,說他一個武將家庭出身的男人成天喜歡搞這些文縐縐的玩意兒,反倒功夫拳腳方面落後他人。
一來跑不快,二來射箭不準,三來從小到大掐架從來掐不過他兄長,因此被數落得樣樣都不行。
實際上他也沒那麼不堪,只是身上的本事沒長在長輩眼裡該長的地方。
而他大哥從小就優秀。雖然舞文弄墨方面稍顯遜色,卻是個實打實的武將苗子。最大的缺憾就是軍書兵法讀得太多,到後來滿心歪點子,專拿來算計自己人。
想到這兒,他嘆了口氣。算了,沒什麼好惆悵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路要走,既然那是他大哥的選擇,那便由著他去吧。反正自己在他們眼裡已經是個死人了。
只是可惜老將軍恐怕得為他傷心個好一陣。至於那位城府頗深的大哥,應該會看在老將軍自幼撫養他們長大的份上給他養老送終。那他自個兒便也能安心在山裡住下了。
不想了,眼下還是田螺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