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沈阿婆家吃。但咱們不能總空手去。我打算煮個五花肉鯽魚湯,一會兒帶過去當菜吃。”
一聽有魚又有肉的,小果饞得眼睛都直了:“那肯定很好吃!不知道沈阿婆那邊準備了什麼。娘,我上去看看吧,不要做重了才好。”
這時候過去,蘭英嬸應該正好在做飯。想到這段路她倆這幾日已經走得很熟了,姜姀沒有反對:“那你別著急,慢慢走。只能走咱們經常走的這條道,不要走遠咯。”
小果爽快應下,屁顛屁顛地跑開去。
待她走到時,蘭英嬸正在灶房裡壓豆腐。手邊有盛出來的兩海碗乳白漿液,另外分出來的豆渣單獨盛在碗中。
見小果來,她雙手在圍裙上搓了搓,見搓得沒油了,才把她摟過來:“回來啦。”
摸摸頭發和後背,黏黏糊糊,不像是剛出的汗。一看就是在山下玩得太瘋,到這會兒汗還沒幹透呢:“等一會兒吃完飯,阿婆幫你好好洗洗。都臭了。”
“我娘買了老大一個陶盆,就是專門給我倆盛熱水洗澡用的。”
“那你娘買豬板油了嗎?”
“沒有。但我娘買了豬肉,有肥有瘦的那種。說是在家做五花肉鯽魚湯帶上來給咱們加菜。”
蘭英嬸一合計,那些個竹編賣出去的錢,兩家人一分,每家到手也就三四十文。就這點銅板,也不知夠買幾兩肉,還想著兩家人分了吃。
想說她不會過日子吧,又覺得當著孩子的面數落她娘不好。肉都下鍋了,難道還能撈起來不成。大不了晡食少吃兩口,多給孩子留著點。
看了眼剛壓在盤子底下白花花的豆腐,蘭英嬸道:“那敢情好啊。阿婆這裡正好做了豆腐,你幫阿婆拿過去,讓她加到湯裡。這樣熬出來的湯奶白奶白的,喝起來才香嘞。”
“好。阿婆今天做了什麼菜?”
“也沒什麼好東西。本來想煎豆腐的,但你娘既然已經做了湯,那這些豆腐就留在湯裡用。剩下的豆漿和豆渣……”她端起一個碗,化了點糖下去,送到小果手邊,幫她扶住,“先別管有什麼菜。來,把豆漿喝下去。玩了一整天,渴了吧。現在應該差不多剛好喝。你試試,別燙著。”
小果正口幹舌燥呢。一整日吃的都是幹巴糜餅,身上又出了那麼多汗,上一口水還是早晨起床時候喝的。這會兒看見豆漿,就像是久旱逢甘霖,往前竄了竄,一下就跳到了碗邊。
大口大口的豆漿進了肚。喝到一半,小果仰起臉來:“阿婆,這是神仙水吧,可甜可好喝嘞。阿婆也嘗嘗。”
蘭英嬸卻推卻:“阿婆已經喝過一海碗,現在喝不下了。小果喝,這個喝了能長高,你要多喝點。”
舔了舔嘴上的白沫子,小果又問:“嬌嬌姐姐喝過了嗎?”
“也喝過了。小果不說話,啊,乖乖喝完。”她捧著碗的手往前送,卻怎麼都挨不到小果的唇邊。
只見小小的人兒往後退了半步:“阿婆,我喝不下了,剩下的留給我娘喝吧。我娘和我一樣,都沒喝過這麼好喝的東西。”
“還有呢。你瞧那邊那一大碗,就是給你娘留的。”
“那沈阿公呢,他喝的那碗在哪兒?”
“你阿公他不愛喝這個。嫌豆味重,喝了嘴巴渴,不清味。等回來,讓他自個兒喝一瓢涼水就好。”
小果眯起眼睛笑:“阿公真是挑嘴。”
問了一圈,發現沒落下一個以後,她終於開口,把剩下的半碗豆漿喝掉,打了個大大的飽嗝。
“阿婆,我飽了。晡食要吃不下哩。”
“哪會。就是個水飽,等會兒走一圈就消食了。”蘭英嬸把空碗用水沖了,擱在一旁。揭開碗瞅瞅,裡頭的豆腐已經凝住,壓出來個四四方方的形。
她沒把面上的麻布揭開,而是連布帶豆腐地盛在一個陶盆裡。掂了掂,又覺得太重,怕小孩子拿不住,下坡路上要摔。試了好幾個能盛豆腐的器皿,都覺得不放心。
“算了。還是等你娘上來罷。”
“可阿婆不是說豆腐要加在湯裡煮嗎?”
蘭英嬸耐心解釋道:“等你娘把湯端上來,我再把豆腐加進去滾一輪也是一樣的。你要不放心,就回去幫我傳個話,讓她別把湯裡的魚和肉燉得太爛糊,反正到我這兒還要再煮。一會兒肉煮化了,要不好吃的。”
小果領了話,又一蹦一跳地下山去。把蘭英嬸交代的,還有留了豆漿給她的事情都同姜姀說了。
姜姀也高興,兩家人做飯還真想到一處去了。她煮湯前還想著,要是有豆腐就好了。
偏今日時間緊,要把黃豆從幹豆子變成豆腐需要差不多一整天功夫,沒可能來得及。結果蘭英嬸那兒就有現成做好的豆腐,這不是默契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