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露難色:“嬪妾曾對陛下說過不為父親求情,本就是出爾反爾,這等小事再求陛下,陛下怕是不能答應?”
鄭淑儀提點道:“皇上對貴嬪興趣十足,常言道得不到的才讓人流連忘返。可宮裡女人太多,縱使妹妹對自己足夠自信,一旦矜持過頭,可就抓不住皇上了。”
兩人心知肚明,此矜持過頭指的是什麼。
她又道:“本宮當貴嬪是自家姐妹,才好心提點貴嬪,貴嬪可明白本宮的好心?”
姜悅容如恍然大悟,感激涕零地起身拜謝:“嬪妾一直不知該如何破局,只能等著家中來信,聽娘娘一言,真是醍醐灌頂。”
不多時,姜悅容忘了來時與鄭淑儀的針鋒相對,笑容滿面的離了朝花殿。
憑鄭淑儀的一個眼神,青稞立時上前為她揉肩:“娘娘,您怎麼把秋霜的告訴您的事都抖落出去,這不是告訴靈貴嬪,秋霜是您的人?”
“她本就知道,”她手法極好,鄭淑儀閉眼享受,“傻到直接告訴本宮她知道秋霜是本宮的人,本宮何必再裝下去?你看,沒腦子一心貪圖皇上寵愛的人,憑本宮區區幾句話就上了套。也不知莊妃和祝容華怎那般如臨大敵。”
青稞奉承道:“是娘娘您棋高一著,莊妃他們不如您聰明罷了。”
鄭淑儀很是受用:“就你嘴甜。”
午膳前的宮道,來來往往不少提著食盒的宮人。
宮裡不是人人都有小廚房,多數都要到尚食局端菜,稍微去晚了可就沒什麼好菜了,故而宮人們都是爭先恐後,生怕自己去晚了沒拿到主子喜歡的菜品,回去受罰。
雲蕤將她們的談話從頭到尾聽進耳,跟在身後不解道:“鄭淑儀這是引導您以侍寢作為條件找陛下談條件?”
“是啊。”姜悅容匆匆走著,初晨烏雲蔽日她多穿了衣,方才曬了好些時候,此時熱得直吐舌,“她的心思顯而易見。”
雲蕤追問:“那娘娘要按她說的做嗎?”
離近白蘇宮的宮道背陽,稍微涼爽下來,她慢了腳步,“她都這般期望,我總不能拂了她的‘好意’,讓她空歡喜一場。”
“可是這種東西怎麼能作為交易?!”雲蕤終於跟上她的腳步,“皇上聽了您的條件,定要大發雷霆。”
進了白蘇宮內殿的門,她迫不及換了輕薄的衣裳,才說:“我‘獨寵’好些日子,該失寵一段日子,讓她們高興高興。”
雲蕤真真是看不懂自家主子,旁人要想破腦袋地固寵,只有她要故意失寵,萬一皇上就此厭惡她該怎麼辦!
那些後妃個個如狼似虎,都等著她下馬,把她生吞活剝咯。
蓮可過來擁住一同從府裡出來的小姐妹:“好了,娘娘有自己的打算,你可別操閑心了,快去叫小廚房給娘娘做葡萄冰碗來。”
沒有散去熱氣急急吃了冰碗降熱的後果,就是第二日晨起姜悅容就病倒了,發了高熱,用盡辦法都降不下去。
燒了快一天,陛下過來急得大發雷霆。
等高熱降下去,姜悅容意識清醒些,一邊喝著濃黑的藥湯,一邊聽齊鄖見她紅著鼻頭可憐兮兮捨不得數落轉而數落起服侍的人:“她這身板,你們也不好好看顧著,她說要吃什麼就給什麼?!簡直是一點都不上心,她身邊留你們何用!”
一幹人頓時惶恐,跪了一片:“陛下息怒!”
姜悅容狠下心,閉眼一口悶了那苦藥,撐著舌頭,眼前遞來一顆糖,頓時眼睛晶亮。低頭用嘴把糖叼了進去,眼睛彎了弧度:“想不到陛下這麼會照顧人。”
捏糖的兩根手指還殘留那溫軟的觸感,摩挲兩下藏進袖中,他咳嗽兩聲掩飾道:“從前我也不愛喝藥,母後便是這般照顧。”
“陛下,有樣學樣也很棒啊!”姜悅容俯身趴在他的腿上,明亮的眼眸足以讓人深陷。
齊鄖伸手捏住她擤出皮微痛的鼻子,惡狠狠道:“別以為誇我,我就能饒了這幫對主子不上心的家夥。”
“那陛下可不能賞他們板子,”姜悅容悠悠晃著,“他們都是我身邊得用的人,全捱了板子,就沒人照顧生病的我了。”
齊鄖松開她‘呼痛’的鼻子,指腹推搡一把光潔的額頭:“你啊!”
“留兩個給你用,你挑吧,要留哪兩個,剩下的各賞十杖。”
她撒嬌道:“陛下——”
“快挑。”
他看似鐵了心要罰他們,姜悅容將視線落在垂了頭壓根不敢抬的四個人身上,喪氣道:“陛下真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