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悅容最怕苦,傷了後每天最痛苦的事情便是晨起早膳後和睡前的那兩碗藥,每次到那個點都要他們四個近侍的輪流哄一遍,才能引得她喝下去。
所以這一招很奏效。
姜悅容想起黑漆漆的藥,斷了繼續吃的念頭,吃起涼糕來。
蓮可察覺山上風漸大,拿了一旁備好的薄披給她披上:“主子,這個鄭淑儀,好像並不像其他娘娘說的,不愛與人說話。”
“她只是不想與無意義的人說話。”
從某些特質上而言,她與鄭淑儀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如果不是與皇帝有合作,她如果出不了宮,大概也就是現在鄭淑儀的模樣,不與後妃們爭鬥。在不餓死的情況下,活好自己的。
“那她那番話是什麼意思?”蓮可略有生氣,一個破亭子,至於特意拿到人面前來說一說。
姜悅容舉高咬了一半的涼糕:“她在試探我,是同她一樣愛慕皇上,還是和其他妃嬪一樣只是為了權勢。”
旁人絲絲縷縷的話語中,她尚不能察覺出鄭淑儀與其他人的不同。那日自宮門前行,方義來請她,鄭淑儀與她人的眼神不一樣。如莊妃、祝淑容,眼神中毫不掩飾的嫉妒,而她只是淡然。
並不是毫不在意的淡然,是高傲、蔑視的淡然。
這樣的淡然,出自她認為宮中只有自己全身心的愛著皇上,而皇上對她的輕易也有別於他人。
蓮可不懂:“這有什麼區別?”
真心愛慕也好、為了權勢也罷,皇城中的女子只是為了爭那並不平均的寵愛,聖寵才是一切。
“不一樣。”姜悅容搖頭,“在她眼中,我出於愛慕皇上爭寵,等皇上察覺我的愛慕,就會演化出對她同樣的情感,她便不再是皇上眼中的‘特別’‘唯一’,她會有危機感。只是為了權勢,皇上最厭惡攀附權利的宮妃,隨著新人的入宮,這一類人遲早會被厭棄,對她而言這些人沒有威脅。”
“可是莊妃、祝淑容這麼多年從未失寵。”蓮可見她吃得差不多,開始收拾東西,邊收邊說。
“你知道皇上給她們的寵愛平分秋色,是為什麼?”
山間的風與山下的熱風不同,帶著松針氣味的涼風撲在身上,姜悅容享受地閉上眼。
蓮可:“讓她們相互制衡?”
“你比雲蕤那丫頭聰明。”姜悅容誇贊道,“她們不是不會失寵,是皇上還不能讓她們失寵。”
將要宵禁的時候,姜悅容禮了禮坐出褶皺的裙擺,說:“走吧,該回去了。”
另一邊,已經下山的鄭淑儀儀態優雅的走著,青稞扶穩她手臂,憤憤道:“娘娘,她一個賢儀,怎麼敢贈您東西!”
低位嬪妃給高位嬪妃,自己心意十足送出那沒問題,可那壺酒不說是已經開封,還是皇上賞賜給她的,她竟敢再轉送給娘娘。
“皇上寵得她忘了規矩罷了。”鄭淑儀淡淡地說,她豈能不知靈賢儀是在回敬她的喬月亭之禮。
“娘娘!您可是淑儀,高她不知多少位份,現在就敢欺到您頭上來,往後她位份再高,豈不是不將您放在眼裡!”青稞為她抱不平。
“青稞,你忘了本宮最討厭什麼?”鄭淑儀收回搭著她的手。
青稞頓時惶恐,垂頭認錯:“奴知錯。”
“本宮就是要讓著她,讓她覺得有陛下的寵愛,所有人都要避她鋒芒。”鄭淑儀並不覺得她是個對手。
後宮裡最不缺得點寵愛就洋洋出頭的靶子,那不過是個畫了‘王’字的貓。
青稞直呼:“娘娘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