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她喜歡用三兩根玉釵固定住濃黑的發,不再多做點綴,清新淡雅得如翠綠草叢中冒出的一朵小花,脆弱又頑強。
應是他的視線過於強烈,姜悅容似有感應的偏過頭,見到站在雨中的明黃身影,眼神微動,如一隻林間小路,被突如其來的獵人嚇到,盡是慌亂。
向前走進雨中,姜悅容低身福禮:“妾身見過陛下,陛下金安。”
今日雨不小,只需幾息便能將人淋濕,齊鄖三步並作兩步往前走,江喆海沒有反應過來,差點被嚇出心疾,只得小跑著跟上皇帝,以防皇帝被淋到著涼。
齊鄖本想伸手牽人起身,又想起她不喜他的觸碰,剋制的收回了手:“平身。”
姜悅容起了身,皇帝站得離她太近,險些撞到,慌然後退,快要退出傘外時被他拉住。
姜悅容心頭的反感都來不及産生,那溫熱的觸感一閃即逝。
“你身邊伺候的人呢?”齊鄖掃視周圍,她身邊沒有一個得心的人跟著,孤零零的讓人惱火,語氣不由拔高了些。
姜悅容低聲回道:“方才從太後娘娘處回去,妾看天色昏暗,怕路上淋雨,讓粟筱回宮去拿傘了,請皇上不要責怪她。”
齊鄖溫和道:“你身邊的人,你不責怪,朕有何可責怪的?你這樣一人,不安全。”
他的聲音帶有一點剋制,壓低了語氣中的責備。
姜悅容抬頭,觸及到皇帝深沉的眼眸,似被赤陽灼到,慌亂的垂眼躲開:“妾身知曉,下次不會了。”
“走吧,先進去。”齊鄖拿過江喆海手中的傘舉在兩人頭頂,江喆海則站到隨行的鑾駕後一起等待。
姜悅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氣,很是安神,心中的那一股股煩亂不安好似被壓了下去。
齊鄖今日也是突然想來這棟從前受罰的舊閣樓看一看,沒想到會見到她,此刻站在這裡,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時而看看架上已經朽化的書卷,上面的字跡已經不清晰,確還能看出稚嫩的字型。
這是幼時他不願成為太子,不願跟隨太傅學習,被先皇關在這渺無人煙的地方罰抄的書卷。
看著看著突然苦笑出聲,引得姜悅容側目。
齊鄖將書卷放回,帶著姜悅容轉到另外一側,原先姜悅容坐過的椅子旁邊的另外一把椅子江喆海已經命人擦洗幹淨。
“你可曾怨恨過你的父親偏愛於其他子女?”
他突然提問,讓姜悅容腦子空白了一瞬,思索一下,看著皇帝的側臉說:“陛下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齊鄖側頭與她對視:“既然問了,必然要聽真話。”
“恨呀,怎麼會不恨呢。”姜悅容想起姜紹那張臉就覺得惡心,“他不喜我的母親我能理解,可我又做錯了什麼呢?”
因為不愛,所以連帶著可以將她推出去,讓她身陷囹圄而不覺愧疚。
“你沒有錯,可他們不會覺得你沒有錯。”齊鄖伸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安撫的意味達到便收了回去,“在你父親眼裡,你的出生就已經是最大的錯誤。”
姜悅容望過去,他的眼裡盛滿了故事。
皇上好像也經歷過與她一樣的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