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皇帝麼?
姜悅容以為,皇帝會將那些事告訴給太後、皇後,他對自己照顧的原因也應當會告訴太後。
之後太後與她隨意聊了聊家常,晚膳前讓姜悅容回去了。
秦嬤嬤掀簾進來,太後倚窗靜靜出神。
秦嬤嬤放下裝著糕點的素盤,與桌面相碰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娘娘在想什麼?”
“這個孩子,是個好孩子,但心防很重。”太後腦海裡回想著與姜悅容的一問一答,她問一句她答一句,全然不似其餘妃嬪,恨不得與她多說些話討她喜愛。
“姜貴人家裡情況那般,不願與人多談也是常理。”秦嬤嬤自然不會認為姜悅容的如實回答是一種交心的表現,她與不熟悉的人不願主動說話,他人問一句,只要她願意回答,她便會答一句。
“她不喜歡皇宮,覺得拘束,煩惱。”太後畢竟閱人無數,只幾句交談便將姜悅容瞭解得差不多,“但又必須得在皇宮,所以更加痛苦。”
她能看出那孩子不喜交際,雖然時刻在思考別人的話中意,但卻厭煩這樣的思考,所以在回答時更樂意按自己的意願去回答。
經歷了後宅鬥爭,父親不愛,母親不可依,或許她會更喜歡沒有顧忌的地方。
太後能理解她身上一切矛盾的地方,最後卻只能化作嘆息一聲,皇宮這個地方,除了被金錢、權利矇蔽眼睛的人,沒有幾人會喜歡。
午時還不見一點白色的藍天被灰濛濛的烏雲覆蓋,眼看要下傾盆大雨的模樣。
沒料到今日會變天,姜悅容和粟筱出門時沒有帶油傘出來,回去的路上,粟筱時不時抬頭望天,怕路行至一半下起大雨。
若是讓主子淋雨著涼,便是她們這些奴才的罪過。
路過一間看起來廢舊的樓閣,姜悅容往裡走進去,尋了一張看著比較穩妥的椅子,讓粟筱用絹帕擦幹淨上面的灰塵,屈膝坐了下去。
“粟筱,你先回去取傘,我在這裡等你。”
“不行,若奴走了,您身邊就沒人伴著了。”粟筱不同意,今天出來,其餘人都被安排了事兒,只她一人侍奉在側,若她貿然回去取傘,貴人出什麼事怎麼辦?
姜悅容卻不是很在意:“無妨,這邊人跡罕至。再說我也沒什麼惹宮中人嫉妒的地方,不會誠心害我的。”
“人跡罕至才更危險,您出什麼事都沒人知道,奴怎麼能放心讓您在這?”粟筱都要被她急哭了,言語急促的讓姜悅容放下這個念頭。
“這天就要落雨,你若不快些回去,是想讓我淋雨麼?”姜悅容眸子淡淡瞥向她,眼裡是不容置疑的神情。
粟筱終是無奈被驅趕回去,路上一步三回頭,就怕冒出可疑之人會害主子。
過了幾刻,粟筱許還沒有回到瑤花閣,天就下起毛毛細雨。
姜悅容在家時就喜歡一個人獨處,身後總是跟著隨從,就如同被人監視一般,她的一舉一動都要告訴給想要知道的人,在家是柳氏、姜悅心,在皇宮裡是皇上、皇後、皇帝,讓人喘不過氣來。
在廢棄樓閣裡轉了一圈,四周皆是陳列書卷的架子,可長久無人使用已只見幾卷落了陳灰的書籍。
姜悅容手指隨著身體走動撫過架子,指腹沾了一層灰黑的塵,走到樓閣通透的另一邊,門外是另外一條宮道,她伸出手去,讓天降的雨水落在手指掌之上,清洗指上的髒汙,純淨的眼睛透亮,她笑著享受獨處時候淅瀝的雨聲。
青衣素雅的俏人兒站在門邊,雨水垂落在其手掌,展了笑顏。
皇帝站在傘下,聽雨敲打傘紙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遠遠瞧她。不用離得多近,僅憑側影,他便知是那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