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嘉蘭上下打量一通,沒有多餘的驚訝,點了點下巴:“你問。”
她手心因緊張泛出點汗,沈淨虞竭力鎮定,問出在心裡腹中滾過無數次的話:“你是否認識一個叫管循的男人?”
司馬嘉蘭揚了揚眉,俏麗的臉上展現出了興致,頗有幾分驕傲:“當然認識,管循,我的未來夫君。”
沈淨虞怔愣,她有點反應不過來,聽到司馬嘉蘭反問她:“你是誰?你找管循何事?”
“我……”沈淨虞卡頓,驟然鼻酸難耐,她努力笑了笑,回道:“我是管循的師妹。”
司馬嘉蘭今日不該來這裡,昨日偷來已經被父親責備。但她收到一個不知哪裡來的小紙條,讓她來管循的院子,說有要事。
字跡不是管循的,她不認識,雖不知何人送來,可和管循相關,她非常感興趣。偷摸來到此處,卻見門口停著一輛馬車,馬車旁站著一女子,跟著一侍女。
司馬嘉蘭霎時察覺出了問題,她倒要看看是什麼要事。
她半信半疑地重述:“你是管循的師妹?”
沈淨虞重重應聲:“正是。”
“我們很久沒見過了,管……師兄,住在此處嗎?”
“是,他住在這裡。”
司馬嘉蘭隱約想起,管循好像真的曾提到過有個師妹,但是他不願多提,目光是一如的哀傷,她也沒有很在意。
鑰匙是她偷配的,這是第一次使用,畢竟一個陌生女子在管循門口,她自然而然想展現一點女主人的姿態。
說實在,司馬嘉蘭現在心裡頭惴惴不安,來了個師妹,反倒像是有了個可以向管循解釋的合理理由。
她請沈淨虞進門,像往常只敢坐在堂屋裡,熟練地讓侍女沏壺熱茶。
茶盞捧到手中,沈淨虞很想四處看一看,找尋更多痕跡,但她忍住了,低頭看著漂浮的幾小片茶葉。
少時,斟酌問:“司馬姑娘,你和師兄什麼時候成婚?”
薄紅飛上面頰,司馬嘉蘭笑得嬌羞,她整個人都洋溢著高興和幸福。
“過了年才定下的親,成婚的日子還沒選定。”
極具感染力的笑容,也是很久沒有體會到的開心,沈淨虞跟著揚了唇。
兩人坐著聊了許久,司馬嘉蘭興致盎然,亮著眼睛問她管循以前是什麼樣的,是不是從小就是沉鬱寡言的模樣。
問題越多,越細致,沈淨虞越不敢直視她澄澈的眼睛,她沒有向眼前的女郎坦白,她欺騙了她。
直到司馬嘉蘭帶著心疼問,管循的腿是怎麼傷的,沈淨虞心髒收縮抽搐,疼得眼前發黑。
“師兄的腿,怎麼了?”
“你不知道嗎?那看來是後來傷到的,右腿坡腳,不過!絲毫不影響他在我心中的俊逸形象!”
她最後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憨憨地嬌笑。
沈淨虞失魂般,眼睛酸澀,該是那時候傷的吧。
盞茶時間,太陽開始西斜,沈淨虞站了起來,意欲告別,和司馬嘉蘭單獨待在一起,她會有心理負擔。
今日收獲已經足夠多,雖遺憾沒能見到管循,但知道他活得很好,知道住處,也是足矣。
沈淨虞跨出了門檻,慢慢走向馬車,這個時刻,她極度排斥要回去的將軍府,和要看到的崔陟。
過往回憶壓在身上,那些痛苦歷歷在目,從未消失。
上馬車前,她深深回望了眼院子,與司馬嘉蘭微笑告別。
回身之際,卻聞高聲呼喊自巷外而來,急切又悲傷。
“阿虞!”
“阿虞!——”
無數次的,記憶中的聲音,再一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