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他卸去衣物。她讓他從胸脯開始,她弓起腳背,眼尾溢淚,不允許他用她沒有的物什冒犯她。
她看著他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忍耐地臉色難看。
很難看。它像要死了一樣。
她有點暢快。
陽光是暖的,具體的暖意,照在身上溫暖而舒適。春日融化的雪成了淋漓的水跡。
她終於允許了。
她說不舒服,她自然地命令他,他竟然聽從她。
她居高臨下地在他身上時,看到他眼中的歡愉和鼓勵。
她清醒又不清醒,覺得十足的荒誕。
很奇怪。
可能他們都有病。
崔陟猶覺如是。
比起那間屋子,在沈淨虞的閨房裡,他反而更為亢奮。像個變.態似的,他嗅取她的味道,記憶自然地回到當初,那些意動的、吸引的片段,與現在的纏綿相融彙。
整日夜的糜亂,是誰的意志有所沉淪,又清醒如斯。
崔陟對她的改變心生喜悅,事後將她擁進懷中,卻追究起她的擅自逃跑:“為什麼要跑?”
他摸著她的頭發,語調有著未曾恢複的沙啞,繾綣旖旎的帳中氣氛霎時消減到所剩無幾。
沈淨虞不說話,但乖乖地在他胸膛裡,他的怒氣不似最初的洶湧,便是質問也因平緩的語氣像是在進行親暱的事後對話。
他托出她的臉,讓她認清現實和自己的不自量力:“你能夠跑到哪裡?阿虞,你逃不掉的。”
“不管你逃到哪裡,我都會找到你。”
聞言,沈淨虞抬起眼瞼,“你怎麼找到我的?”
他心知肚明,提唇笑了笑:“這河下如何曲折,都刻在這裡。”
崔陟指了指頭顱,沒有再行解釋的意思,親了親她的軟唇,氣息在唇齒間流動:“現在不好嗎?你喜歡的。”
喉間滑動,嚥下不甘的唾液,沈淨虞倦怠無力地閉上眼。
不可否認,怒火燃燒到至今,已經被甜水澆個僅餘撲滅而起的幾縷煙。
此時的崔陟不欲以嚴苛的態度懲戒她,讓她痛,讓她長記性,讓她不再敢逃。
他因無匹和諧而滿足的親密,選擇容忍她的膽大妄為,決定推延訓誡的時期。
因而,他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看著她恬淡的睡顏,俯下身親啄她的眼睛。
現在,不論是回憶還是眼下,都已沾染上他的存在,也只會有他的存在。
翌日,那間婚房的床榻桌椅都被搬了個空,重新換上了結實寬敞的架子床,再進去已是大變模樣。
沈淨虞對此態度冷然,由他牽著手回到東房,看著他心情愉悅,她忽而心思作怪,故意道:“我和師兄也經常在我房間歇息。”
崔陟滯須臾,眸子略沉,真的該死,千刀萬剮猶不足惜,從前至今,像個不散的幽魂,把他的回憶都沾上了汙點。
他回身稍用力掐了掐她的臉頰,語氣不鹹不淡:“沒關系,那便一起換了吧。”
“不可以。”沈淨虞冷靜而堅決。
“嗯?”
他擺出要聽她合理解釋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