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 章 避子藥
風從四面八方襲來, 帶著濕冷的寒意,鑽進她的裙擺,涼意如絲如縷, 順著肌膚蔓延而上。
她不敢言語,只是緊緊地摟住他的脖頸, 纖細的手指微微顫抖, 催促他快些離開廊下。
崔陟感受到她的不安, 手臂微微用力, 將她向上顛了顛, 讓她更貼近自己的胸膛。即離又進,她的身子輕顫,腰窩處傳來一陣痠麻, 她忍不住咬住了他的肩頸,齒尖陷入肌膚,嘗到了一絲鐵鏽般的血腥味。
外頭的風愈發狂烈, 呼嘯聲如野獸低吼,雨珠開始零星地滴落,打在廊下的青石板上。
每有閃電劃破天際, 刺眼的白光瞬間照亮了廊下的二人,沈淨虞的面容在那一瞬顯得異常蒼白, 眼中滿是緊張與慌亂。她的手指扯住他的衣襟, 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布料撕裂。
她真的很緊張,收緊絞殺的力道令崔陟的額間滲出了細密的汗, 他抱緊懷裡的人,加快了步伐,朝著屋內疾步走去。
推開房門,暖意撲面而來, 驅散了外頭的寒意。崔陟抱著她走進內室,身體緊密相貼,兩人一齊倒進了床榻,身軀在暖氣的包裹下逐漸升溫,四方的床榻間,氣息交纏,連呼吸都變得灼熱起來。
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捧著親吻,像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珍寶。崔陟的呼吸急促而紊亂,他的吻毫無章法地落在她的臉頰、脖頸、肩頭,每一個吻都帶著無法抑制的渴望與柔情。
他沉迷於不分你我的親密,每親一下,他的心似就軟下一分。
難以逃離的床幃,沈淨虞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床單,指尖泛白。
帷幔四合起。外面已是天地變換,旁晚的天卻因低垂的烏雲仿若深夜。
遠處的雷聲隱隱滾動,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悶響。蓄勢已久的雨終於落了下來。
起初是零星幾滴,砸在屋簷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隨後便如斷了線的珠子,噼裡啪啦地傾瀉而下。雨點密集地打在屋簷、青石板,發出雜亂卻有力的聲響。
屋外的風雨聲勢浩大,兩人交織的呼吸與心跳聲在室內回蕩。如同隔著屏障,雨幕將屋內床榻間的聲息盡數淹沒,只有他們二人清晰可聞。
沈淨虞再醒來時,浩浩天地已經經過了整夜的淨洗。天矇矇亮,泛起魚肚白,小水串順著屋簷角滑落,悄然無聲地洇進泥土裡。
身上穿著質地軟滑的綢緞褻衣,迷迷糊糊間,不知幾時,她依稀記得他叫了水,為她洗了身。
“醒了?”
明亮的燭光暈染了黃色,投射在闈帳上淺淺的人影。
崔陟的聲音低沉而溫和,他掀開帳子,果見沈淨虞坐了起來,饜足的男人笑了起來,颳了刮她臉頰上的軟肉:“昨夜就未進食,起來吃點東西。”
見她怔愣的模樣,崔陟坐到床邊,撥了撥跑到前面的幾縷發絲,沈淨虞下意識地偏過頭避開,就讓他的手微有尷尬地停在了當空。
崔陟神色未變,從容自若地收回手,語氣依舊溫和:“感覺如何?可有什麼不適?昨夜我已為你抹了一次藥。”他說著,手從床單邊緣探進被中,似乎想要親自確認她的狀況。
“不用!”沈淨虞一個激靈,忙擁緊被褥,往角落裡挪去。
他適時停下了手,站起身來:“好,我不碰你。先起來吃點東西,莫要餓壞了身子。”言罷,人已踅身向外間走去。
沈淨虞的確感到腹中空空,隱隱飄來的飯香更是勾起了她的饑餓感。她起來穿上繡鞋,走了兩步,想了想又折去衣桁,拿了件外衣罩上。
外間,崔陟獨自坐在桌旁,見她走來,便端起一碗溫熱的粥,放在他身旁的位置上,示意她坐在這裡。
沈淨虞遲疑片刻,緩緩挨著他坐到凳子上。粥是清淡的白米粥,熬得綿軟細膩,入口即化,帶著一絲淡淡的甜味。她小口小口地吃著,崔陟則坐在一旁,靜靜注視著她。
屋內很靜。唯有屋簷上偶爾滴落的水珠聲。
沈淨虞覺得哪裡不對勁,她有很多事情要問想知道,亟待崔陟解答,比如那具屍體是如何處理的,柳夢秋是否安然無恙。
她放下勺子,抬眸看向崔陟,聲音很輕:“怎麼……解決的?”
崔陟神色如常,彷彿她問的不過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他夾了一筷子清炒時蔬,放到她面前的玉碟上,語氣淡然:“不過一個廢物,死了便死了。”
“不要只顧著喝粥,嘗嘗這些菜。”
沈淨虞垂下眼睛,盯著碗裡的溫熱的粥,手中的勺子無意識地攪動,米粒在溫熱的湯水中浮沉,彷彿她此刻紛亂的思緒。
對於王通,她確實同意崔陟的說法,這般爛人死了當是活該。王通的所作所為,早已讓她對他失去了任何同情。然而,崔陟的語氣過於輕飄,彷彿人命在他眼中不過是一粒塵埃,輕飄飄地就能拂去。
這讓她不由得想到了更多。
她的師兄,管循……
是啊,之於他而言,別人的性命算得了什麼,可能就像捏死了一個微不足道的螞蟻,旁人的生死與他無關痛癢。
沈淨虞心中一陣發冷,指尖不自覺地捏緊了勺柄。她強迫自己不要再想,緩了緩發緊的喉嚨,繼續問他:“那柳夢秋呢,她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