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弄她是件沒有成就感的事。幾時而過,沈淨虞已然平息了心緒,她面露譏諷,讓他快一點。
崔陟沒有在這裡要了她的意思,但當下他的臉很黑,冷意之下是藏不住的陰霾。
對比他的幾次意動,沈淨虞對他毫無感覺,即便在他手中,仍不見明顯的反應,顯得他彷彿真是她口中隨便發.情的牲畜。
日光過窗而落,投下邊框紋路,灑在床榻邊,照亮了地上的鞋履。
沈淨虞揚起頸,手指抓住他的頭發。
較量終於結束,她的眉眼暈染了紅痕,肌膚透出淺淡的粉,有幾絲恍惚。
阿虞,你有感覺了。他嚥下去,舔了舔嘴唇,在她耳邊啞聲道。
崔陟叫了水,起身離開。
柳夢秋在門外躑躅良久,等崔陟推門出來,吩咐了事宜,抬腳進去。
手指才摸到珠簾,裡間傳出一聲:“別過來。”柳夢秋腳勢停歇。
裡衣撕得穿不了,沈淨虞攏好外衣。浴桶在西間,下人已經備得妥當,柳夢秋試水溫,又添了一點熱水。
珠簾相撞叮當作響,柳夢秋側身站立,低下頭不敢亂看。
“水溫適宜,娘子可以湯沐。”
外衣委頓於腳下,在柳夢秋視線內層層堆疊。玉足細踝在眼前走過,水聲漸起,她默默後退到屏風後。
沈淨虞幾分神思不屬,她搓了搓臉頰,索性雙手掩面,靠著浴桶任思緒紛雜。
良久,柳夢秋聽到裡面讓加熱水的請求,她忙去預備的熱水桶舀水,離得近難免瞥見肌膚。
膚體白淨,並沒有想象中的靡亂。
她掀開眼,只見沈淨虞眨著不聚焦的雙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熱氣燻得面容透紅,綹綹濕發粘在頸窩。嘴唇細看微腫,昭示著將才還是發生了點兒什麼。
偏房裡,崔陟又洗了個冷水澡,一早上接連洗了兩回,項青見他臉色不佳,輕聲問:“主君,是否要傳早膳?”
昨晚連夜趕路,天擦亮才至,折騰了這麼久,原來竟然才到吃早飯的時候。
“不必了”,他徑自向裡間走,“我歇息一會兒,不要來打擾。”
挫敗,肯定是有的。雖然不是實打實,但他百般手段差點淪為笑話。而他自己,分明不悅,撫弄中卻依舊抬了頭。
東廂房,柳夢秋在鋪新床單,沈淨虞頓覺臉熱,燒得她全身生刺,她腳步錯亂轉身倉惶離開。
羞憤難當,她無法直視自己。
隨意踏進小徑,彎彎繞繞後豁然開朗。後面竟有一片澄澈的湖,沈淨虞踱步至此,站在岸邊靜靜望著湖面發怔。
青天白雲盡在其中,甚至,她的倒影上停了一朵雲。
這場景似曾相識,勾連出回憶。苘川鎮由河流貫通,離她家三四裡地遠就是河。年歲尚小的時候,晚上三口人到河邊散步,她像撈月的猴子,蹲在河邊伸手去夠水裡的月亮,小小的身子倒了進去,千鈞之際,被父親拎住衣襟拉回來。母親拿巾帕給她擦著蹭濕的臉頰頭發,她乖巧站立,聳拉著小眉毛,沮喪地嘆氣,原來真的是假的。母親聞言與父親相對,齊齊笑起來。
像現在,水面如鏡,與虛影面面相覷,雲在她的頭頂上方,她一伸手彷彿就能握在手中。
夏日的餘熱蔓延,日頭高掛,四周靜謐無人,不知幾刻,“噗通”湖水飛濺,驚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柳夢秋在東廂房尋不到人,急裡忙慌到處找人,前院空空,走到湖邊時,突然看到熟悉的繡鞋。
再看湖面,不見人蹤,隱隱有衣帶漂浮,柳夢秋大驚失色,嚇白了臉,扯嗓大喊:“娘子!”
“快來人啊!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