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聲慘叫在夢中演化成無數種殘忍血腥的場景,拉扯著讓她面對現實——管循死了。
管循死了。
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沒有了。
眼角幹澀得痠痛,竟落不下一滴眼淚,或許昨夜已然在夢中流盡。
“您醒了,先吃點兒東西填個肚子。”
聽到柳夢秋的聲音,沈淨虞一動未動,扭過了頭。
“奴才扶您起來。”柳夢秋手指剛碰到被褥,沈淨虞用力抽走。於是稍頓後,柳夢秋轉到要攙她胳膊,又被她甩開。
“別碰我。”身體沒有恢複,聲音很小,但又非常有力。
“您這一天還沒有吃甚東西,餓壞了身子如何是好?”她環顧四周,接著道:“那您在這兒候一會兒,我去端了碗伺候您用些。”
見她不言不語,柳夢秋只好轉去明堂端了碗勺,吩咐外面的小廝通傳主子,不過一會兒,待重新回到床榻,手將伸出,就再次被坐起身的沈淨虞阻了去。
沈淨虞收回抵著的手臂,面無表情睨她一眼,泛白的唇瓣輕啟:“出去。”
緊著掀開錦被,徑自下榻,柳夢秋手裡託著碗,眼睛四處瞟忙找桌案放下,嘴裡念念有詞:“沈娘子,你這是要做什麼?”
沈淨虞開了門直奔院門,柳夢秋在後面連追幾步,於門前擋住去路,迅速落下門閂。
“讓開。”
“娘子,你不能出去。”
沈淨虞面無表情,大有無所顧忌之勢,柳夢秋見情形不對,猶豫著喊人支援,與此同時手臂稍稍展開,死死擋在門前。
下一時,背後貼著的門遽然被推了下,柳夢秋變了眼神,頓時底氣足些,不管是誰,只要來了人總比她一人面對要好。
門外響起拍門聲以及更加頻繁的推門動作,柳夢秋忙回身,邊道“來了來了”,邊行雲流水地抽去門閂。
伴隨門縫愈開愈大,冷峻不虞的面容呈現眼前,帶著壓迫的視線追蹤般定定落在後面沈淨虞的身上。
崔陟略眯眼,“想出去?”
她目露不善,狠狠盯著他,繃唇不語。
“吃飯了麼?”
這句話問的柳夢秋。
“還沒吃,都在屋裡。”
崔陟直接掠過她,“你下去吧”,而後不由分說扯過沈淨虞胳膊往屋裡走。
沈淨虞被拽得趔趄,反抗地曲肘回撤:“放開我!”
男人恍若未聞,無計可施之下,拳打腳踢都要用上,空著的手揚起來就要甩過去,這一次沒能如願,半道被生生截住。
他的右臉靠近細瞧還能看出一些殘留的痕跡,細腕伶仃,兩指皆能圈在一處,使點兒力便意料內看到她眉眼輕動。
與她滿是憤怒的眼神對望,崔陟微攢眉尖,重了語氣:“沒有第二次機會了,阿虞。”
瞪圓的大眼睛直直凝睇他幾息,沈淨虞冷冷一笑,電光石火間,忽然低頭死死咬住他抓著她胳膊的右手。
尖牙刺破面板,鮮血在唇齒間湧現。
孰知,他反而舒平了眉間,只是眼底生出濃重的墨色,耐心已然殆盡,掰過她的臉,伴著沈淨虞難忍的痛呼強行扯開,接著手上一拽,將人抗了起來。
手在冒血,回過神的沈淨虞開始劇烈掙紮,可他都如同置身於外般,踢門大跨步入內,將人摔進床榻。
肩膀重重擦過床楞,她登時疼得皺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