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言巧語!”
池傾抬手猛然朝心魔襲去,心魔飛身躲避,望向池傾的眼神中帶了幾分驚懼——她怎會輕易告訴池傾,她對她殺意越重,她便越是強大。
她想要破局。可是殺掉她,根本不是破局之法。
她太清楚池傾是怎樣的人,也知道怎樣才能輕易挑起她的厭惡。強行對立只會令池傾冷靜下來,而軟言挑唆,才會真的讓池傾煩躁不耐,生出魔族需要的力量。
兩道妖力相撞,心魔深吸了一口氣:“你傷不了我,不如依我所言……”
她的心魔怎麼這般磨磨唧唧的……
池傾瞧著眼前那黑影,只覺得心中煩悶厭惡交織。
幾次出手,縱然她在理智上已經明白,這樣纏鬥沒有任何益處,可卻仍然不受控地想要與心魔糾纏。
心魔,本身就是魔族之輩,與她生來對立,此時不殺她,還能殺誰?!
池傾怒喝一聲,掌心妖力暴起,直直轟向對方,赤紅色的華光如火炸開,瞬間將一切照亮。
然而對方與她勢均力敵,赤紅妖力在接近心魔的瞬間,被暗色一點點吸收、吞噬,那火光在心魔形狀姣好的星眸間閃爍一瞬。
池傾看清了她微蹙的眉,看清了她亮晶晶的眼睛。
過於熟悉的感覺,一瞬間,竟讓她心中的厭惡燒到了極致。
可是……分明這樣的自己,她曾在鏡中見過無數次。縱然她並非是自持貌美便洋洋自得之輩,可她確實……
確實,從未對自己如此不滿過啊!
華光歇下,心魔瑰麗的眉眼重新隱入黑暗。
她微微勾著唇角,等著池傾的下一次出手。
果然,掌風忽至,來勢洶洶,正中心魔下懷。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沒有任何妖力,幹脆利落地,顯得甚至有些潑辣。
“……我去你的!”池傾咬著牙,嘴裡吐著自離開三連城便再未出口的髒話,奇怪又有些磕巴,“頂著這張臉嘰嘰歪歪,老孃有你那麼差勁?!”
心魔愣住了,整個盈滿魔息的空間彷彿都愣住了。
池傾盯著心魔那張臉,恨鐵不成鋼地又是一拳:“能不能換張臉!頂著老孃的臉那麼多廢話!滾!!”
心魔張了張嘴,臉上火|辣辣地疼,不是被打的疼,反倒像是什麼東西開始從身體裡燒了起來一樣。
池傾雖沒用妖力,但下手卻極重,那一拳一掌下去,真落到她臉上,不知該腫成什麼樣子。
她盯著心魔黑氣籠罩的面龐,見那張與自己一般無二的臉上半點沒有紅腫的痕跡,心下反而安定了些。
她松開心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深吸幾口氣,緩緩冷靜下來:“好了,你是魔族,我肯定得殺的。你這樣子我也看夠了,隨便換個其他的,再好好打。”
心魔站在原地,像是石化了一樣。下一瞬,她低下頭,不受控地咳嗽起來。
魔息如同巖漿,從她喉嚨裡倒流而出,池傾皺眉盯著她,不知還有什麼把戲。
可流淌而出的魔息,在落到她腳邊的瞬間化作了金黃的火星,如同燎原野火,燃了一株枯草,剎那便蔓延開來。
野火繞開池傾的身體,卻點燃了心魔的裙擺,整個無色之境如殘燼般轟然塌陷下去。
天頂垮塌,其後不再是被魔族結界籠罩的長空,而是戈壁州星光點點的天幕。
池傾眨了眨眼,差點以為又是魔族的詭計,正要飛身而上,整個人卻不受控制地朝地面墜落而去。
她在失速的降落中睜大眼,忽然,身下銀藍的疾風一卷。她對上一隻巨大的、金黃的眼睛。
巨龍的雙眼似帶著笑意,明亮通透,日出晨曦也不可及。
“天耀……”池傾忽然發覺,巨龍雙眼的顏色,與方才那無色之境的野火,竟然一般無二。
是澄明之光。
龍吟忽起,池傾怔了怔,臉上終於漸漸露出了一個暢快的笑意:“天耀,我們去……”
“去天都,找你小郎君。”天耀的聲音自她識海響起,好聽得不行,“你看,我們已經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