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做了一個人族孤兒的替身?!……
“不問了?”玄鷲的腳步也跟著頓住, 他轉頭看了謝衡玉一眼,那目光中滿是不解,“所以修仙界的那些事, 你如今全然不關心了?”
謝衡玉沒有回答玄鷲,只問:“她既然已與谷主見過面,如今又在何處?”
玄鷲道:“見到谷主, 他自會告訴你。”
謝衡玉本不願見那人,但池傾極少有這樣毫無音訊的時候, 他心中有些擔憂,垂下眼,睫羽翕動一瞬:“好。”
荷花池中此刻已泊著另一艘小舟, 船身稍大, 沒銀葉谷主駛來的那艘逼仄, 謝衡玉和玄鷲上了船, 兩人一前一後地站在舟上, 相隔一段挺長的距離。
水聲漸起,小舟搖搖晃晃地向前駛去,玄鷲揹著手,忽然道:“你在修仙界曾經頗有名望,而今避世妖族……只是為了池傾?”
謝衡玉側對著他,望著身後一片荷花池逐漸遠去,小舟駛入寬闊的水域, 田園氣象如同畫中筆墨,他想起池傾初來此地的樣子,心道:她原來喜歡這樣的地方呢。
玄鷲見他不答話,沉默了一瞬,卻又忍不住一般, 道:“她的很多事,你都不知道。不是我說……她不值得你這樣。大丈夫志在天地,你該有自己的一番功業才是。”
謝衡玉默然許久,像是沒有聽清玄鷲的話,但片刻後,他忽然笑了:“可是,我選擇她,不論將來如何,我不悔。”
玄鷲:……
這位妖族青年長相的並不算淩厲,面板白,眼尾略垂,眉骨鼻樑的走勢很柔緩,只是因為氣質太過疏冷尖銳,定定盯著人瞧的時候,時常便會讓人感到不自在。
他聽了謝衡玉的話,心中略有些煩亂,像是覺得眼前這人難以溝通,連眉頭都擰了起來。
“你會後悔的。”許久之後,他說了這樣一句話,“我之前也被她騙過……如今悔不當初。”
謝衡玉轉過臉,那雙星灰色的眸子淡淡落在玄鷲臉上,其中沒什麼波瀾,但莫名其妙地,卻讓玄鷲感到了一種“你又如何能與我相提並論”的微妙意味來。
玄鷲袖底的手用力攥成拳,時隔多年,那時常從記憶深處鑽出來的畫面,又一次毫不留情地侵襲向他。
是啊,他如何能與謝衡玉相提並論呢?
池傾與他從前,確實什麼都不曾發生過——她不過只是坐在那花團錦簇的高臺,用那雙令人無措的漂亮眼睛,目不轉睛地、痴痴怔怔地盯著他瞧了幾天,他便那樣自作多情地陷進去了。
那年六州覲見,多少青年才俊齊聚妖族聖都,半月之久,十數天的時間,池傾偏偏誰也瞧不上,只有意無意地出現在他身側。
她那時候的性子那樣冷僻,像是高山之雪,不愛同任何人說話,即便是出於禮貌的應答,也是總是淡淡的。大家都說,她唯一情緒外露的時刻,就是在瞧著他背影的時候,才會流露出幾分動容。
玄鷲如此便以為她喜歡他,雖面上裝作毫不動容,可心裡卻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與池傾差不多大,從小生活在妖族最嚴苛的玄甲營中,周遭不是兄弟便是上級——他……他也不曾對誰動過心啊。
與妖族大多天賦妖力強大的少年相似,玄鷲也是從小被族中給予厚望的孩子,即便稱不上眼高於沒有傲氣,也是不可能的。
那時許多人開他的玩笑,說他若娶了池傾,此後便是聖都駙馬爺,再要沙場拼殺,建功立業,恐怕是難了。
這些話,其實放在修仙界倒還成立,放在妖族,大家也都知道是說著玩玩而已。可是,即便理智上再清楚,夜半入夢時,少年玄鷲的耳畔,依舊會回蕩起那些帶著調侃意味的聲音。
他躺在床上,冷臉看著窗外的月色,卻也曾認真地想過——若池傾當真喜歡他,他為她留在聖都,未必不可以。
如今想想……真是蠢透了!!
玄鷲望著眼前的謝衡玉,不由自主地聯想起當年的自己,一種莫名的火氣無端端燒了起來,直叫他恨不得揪著眼前這男人的衣襟,狠狠甩上幾個耳光才解氣。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可若幹年前,池傾在聽到他告白之後說的那些話,卻言猶在耳,仍令他羞憤不已。
“玄鷲公子喜歡我嗎?”池傾漂亮的黑眸睜得滾圓,不可置信地盯著他瞧,“這半月來,我們未曾交談超過十句,公子為何會喜歡我?”
“我一直盯著公子瞧?原來是這樣……是我讓您會錯意了啊。”
彼時的池傾不過剛及笄的年紀,歲數小,性子又淡,說話間透出一種天真的殘忍:“我沒想到您會誤會。實際上,我盯著您瞧……是因為您很像一位故人。”
——很像一位故人。
原來這就是讓他心緒不平、意亂神迷的緣由,她只是透過他的背影看見了另一個人,而他卻自作多情地,將那眼神誤認為了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