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將你重新推回白馬盟少主之……
“容之, 幾日不見,你怎麼瘦了這麼許多?”臻薈酒樓上,唐呈依舊穿著多日之前那身道袍, 見池傾與謝衡玉前來,他挑起眉,將兩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戲謔道,“喔!原來是衣帶漸寬終不悔, 為伊消得人憔悴。”
池傾與他並不太相熟,加上之前與謝衡玉那樣精疲力盡的拉扯,因此更不知該說些什麼, 只好將目光投向桌案上擺著的東西——那也是梧桐島的一片銀葉子。
那廂謝衡玉卻也是笑笑, 沒有答話, 與唐呈一同入座之後, 抬手斟了茶, 只道:“此次邀你,是想問些有關梧桐島的事。”
唐呈喝了口茶,顧左右而言他:“誒?沈岑那家夥如今發達了,怎麼沒來?”
池傾抬起眼,心想這人不愧是修仙界世家之意的公子,情報未免太過及時,只是不知道……其他世家是否也有所覺察了。
唐呈掀起眼皮, 感到池傾投來的目光,懶洋洋地笑起來:“在航管處待久了,這點兒敏感度自然要有,畢竟……若無大事,怎能驚動妖族大護法前來?”
池傾淡淡道:“怎麼?他來替我收拾爛攤子不行麼?好歹, 我也在修仙界的地界上,殺了一個半步化神。”
唐呈放下茶杯,哈哈大笑:“聖主,您對此倒是挺驕傲的。”
青年一邊笑,一邊又朝謝衡玉舉杯:“此等豐功偉績,你一定也參與其中?甚好甚好。”
謝衡玉靜靜看著他,神情有些無奈:“唐呈,沈岑與你,究竟是怎麼回事?”
唐呈臉上的笑意愈發擴大,眸中閃爍著狡猾的光芒:“容之,當年我來白馬盟尋你,常說的話是什麼,你還記得嗎?”
謝衡玉想也不想,臉上神情已有些變化,彷彿是頗為頭疼地蹙起了眉,嘆道:“你……”
唐呈看向池傾,問道:“聖主可瞭解過白馬盟?”
“聽聞白馬盟少年英才雲集,脫離任何宗門世家,既是學堂,也是問道雅集。修仙界任何子弟加入白馬盟後,便無任何身份背景的差別,只是以術道法相交。”池傾想了想,在客觀評價之後,忍不住嘆道,“我從前覺得,這說法也太過理想了。”
認識謝衡玉之後,才覺得,這地方確實……彷彿只有他能創立起來。
唐呈卻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池傾一會兒,搖了搖頭,似笑非笑:“如此……我倒是真的想不出,您與容之相處時,都聊過些什麼了。”
謝衡玉握著茶盞的手緊了緊,池傾則有些莫名地朝他投去一眼。
唐呈道:“聖主方才所說的,不過都是外界對白馬盟的泛泛評價。可是,白馬盟建立的初衷,卻只有一個。”
謝衡玉臉上忽然露出幾分尷尬的神色:“阿呈。”
唐呈不為所動,繼續道:“謝衡玉當時對我說,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白馬盟最初,只是一間陋室小院,是容之將不受謝家重視,將天賦奇差卻有心修道的外門弟子聚集起來……從基礎開始,根據他們的根骨體質,一點點調整修煉法門,重新教授。”
他說:“人才難得,聖主應該知道,宗門世家對各自門下弟子,但凡是略有天賦的,都無有錯漏。而那些真的出身貧苦,根骨不佳,卻妄想憑此改命的孩子,卻反而不受重視,一輩子在外門幹一些被人呼來喝去的雜活,根本學不到什麼東西。”
“白馬盟,最初是為了那些人開創的。容之為此頗費心思。”
謝衡玉重新給唐呈斟了杯茶,淡淡道:“阿呈,現在再說這些,又有何用呢?”
池傾卻直起身,認真問道:“那後來又如何了?”
關於白馬盟,謝衡玉同她說的並不多,對於那些過去的傷痕,他雖並不曾刻意隱瞞。可如今唐呈提及此事,她才隱約發現謝衡玉對白馬盟的在意程度,遠超她從前的想象。
原來他從不曾與她說起的,才是最難以直面的過去。
謝衡玉的指尖不安地動了一下,蹙眉朝唐呈搖了搖頭,他卻彷彿沒看見一般,兀自講了下去:“後來適合凡筋俗骨修煉的機甲術,終於被改良出來,哪怕最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弟子也能有一戰之力。這其中艱辛不必多言,卻實實在在地,令謝家在世家之中地位愈發超然,白馬盟也終於被謝家乃至各大宗門重視起來。”
“最初,其他世家以為改良後的機甲術,定為謝傢俬藏,不可能公之於眾。誰知次年,容之便宣佈白馬盟脫離謝家掌控,不設門檻,廣納弟子。因此,許多天都世家便藉此機會,將自家弟子送入白馬盟中。”
唐呈展開手中的扇子搖了搖,笑道:“聖主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吧?”
真不容易啊……
池傾沉默片刻:“渾水便可摸魚,這樣一塊明面上沒有靠山的肥肉,當然誰都想啃。”
唐呈點頭稱是:“那年容之在謝家也剛剛有所根基,外界縱有忌憚,到底還是少數。這種情況下,能將白馬盟發展成那樣一處無人染指的學堂雅集……我只認為是容之一人的功勞。”
池傾彷彿明白過來什麼,微攥起拳:“所以……謝家如今是要卸磨殺驢?”
唐呈直視著她:“是已經卸磨殺驢。”
謝衡玉聲音終於還是沉了下來:“唐呈。”
唐呈將目光落回謝衡玉身上:“我當年說,修仙界的未來不屬於世家門閥,當屬於白馬盟。如今,我依然如此認為。可那時我口中的白馬盟,是由你謝衡玉執掌的白馬盟,而非謝家掌控的白馬盟。”